這一硬一軟下來，金芒竟是覺得有些扛不住。
“你……”她表情複雜。
她其實想問你是不是練過的啊，這種打一棒給一顆紅棗的手段，實在是太爐火純青了。
楊煜晗卻是聽出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媽媽身體不好，平時都是我在照顧，她……不是那麼聽話，所以我就……”
他有些彆扭道：“身體健康真的很重要。”
金芒眨了眨眼睛，有些忍俊不禁道：“好的，我知道了。”
頓了頓，“謝謝你。”
“那我以後還給你送牛奶？”楊煜晗問道。
金芒一怔，隨即無奈道：“好。”
等他離開後，金芒若有所思。
這位神靈惡念……看上去好像很喜歡照顧人，而且……好無害的樣子。
儘管楊煜晗到現在的表現都給人一種友善的感覺，但金芒卻是一點也不敢放鬆，就怕後面有個坑在等著她。
【0909，楊煜晗……該不會是雙重人格吧？】她忍不住問道。
0909：【……你想多了。】
【你們系統難道還能掃描心理健康？】金芒挑眉。
【我沒有這個功能。】0909道。
【那你的話就不能作數。】金芒嘆氣。
經驗使然，她根本無法想象神靈惡念是一盞省油的燈。
半夜，金芒總覺得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被窩……在發光！？
她嚇得睏意都消失了，倏地坐起身，顧不上心臟隱隱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揭開被子。
然後她就看到，床單上有一個紅色的發光物體正來回滾動著。
金芒幾乎以為自己遇到了靈異事件，深呼吸好幾次，觀察許久，才發現那東西其實是黑曜石。
她猶豫了下，伸手將黑曜石拿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咔咔咔的聲響突然出現，刺目的光芒從蛋殼內射出，金芒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再睜開眼睛時，一個黑乎乎的毛團刷地糊到她臉上。
金芒差點被憋死，好不容易將毛團從自己臉上扒下來，她長長撥出一口氣，緩緩起身開啟了燈。
看清燈光下的毛團，金芒不由默了。
“你怎麼……是紅色的？”
“嘰？”小紅團歪了歪腦袋。
金芒更懵了，“你長得像貓，怎麼叫得跟雞一樣？”
小紅團的耳朵特別尖特別長，高高豎立著，尾巴卻是特別長特別軟，身體圓乎乎的只有拳頭大小，說是像貓，其實也不盡然。
但是問題是……
再叫黑曜石，有點不適合了啊。
她想了想道：“叫你石榴吧。”她想起當初在安澤的那隻小兔子，小紅團的毛色跟那小兔子很像，都像石榴一樣漂亮。
石榴似乎聽懂了，又嘰嘰了兩聲。
大晚上的，金芒一時半會有些睡不著，便抱著石榴走出了房門。
“你肚子餓麼？要我給你找點吃的……”才走到廚房門口，她就不由止住了腳步。
廚房裡的燈亮著。
“小果兒，你也餓了？”楊煜晗也跟著許勉他們叫她。
金芒看了眼他手裡捧著的大海碗，“你肚子餓了？”
楊煜晗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辦法，長身體中，每天夜裡都要餓醒。”
長身體？
金芒古怪地看了眼他的身板。
這都一米八了，還要長？
楊煜晗這會也看到了她手中捧著的石榴，頓時便愣了。
“這……”他一臉吃驚，“這是……我爺爺的制約力？”
這下換成金芒驚訝了，“你怎麼知道？”她雖然沒有要隱瞞這件事的意思，但也沒有哪裡暴露吧？
楊煜晗笑了笑道：“你不知道吧，我爺爺的制約力創造出來的寵物都是這個形象，區別只在於毛色。”
這個金芒還真不知道，網路上也沒有這方面的資訊。
“那它需要吃東西嗎？”金芒問道。
“可吃可不吃。”楊煜晗將一根火腿腸放到石榴面前。
石榴嗅了嗅咬了一小口，就不感興趣地扭過去頭。
楊煜晗繼續道：“雖然都是我爺爺的制約力創造出來的寵物，但每一個個體都是不一樣的，不論是性格、喜好還是能力，都取決於自己的主人。”
金芒伸手戳了戳石榴軟軟的身體，只見小傢伙在她掌心打了個滾，發出幾聲抗議的嘰嘰聲，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一個柔和的笑。
“那它是一直只有這麼大，還是會再長大？”她擼了擼石榴光滑柔順的皮毛，眯著眼睛一臉享受。
“還有，它是一直這樣嘰嘰嘰叫嗎？”
“還會長大，但最大也就是比現在大一倍。”頓了頓，楊煜晗道：“至於語言能力，每一個寵物能力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一直只能嘰嘰嘰，有的會說簡單的詞語，有的能說整句的話，”
金芒得到了足夠的情報，心情相當不錯，看了一眼楊煜晗手裡的那碗光禿禿的素面，開口道：“你等一等。”
說完，她操控輪椅回到房間，從儲物櫃中取出了一罐蘑菇醬。
“給你。”她將蘑菇醬遞給楊煜晗。
楊煜晗一愣，“這是？”
金芒道：“我外婆做的蘑菇醬，可香了，正好給你拌麵吃。”
“……謝謝。”楊煜晗道。
“不用客氣，我才吃了你做的炒飯呢。”金芒擺了擺手道：“你吃吧，我回去睡覺了。”
說著，她打了個慢吞吞的哈欠，坐著輪椅回去了。
楊煜晗拿著蘑菇醬，好半天沒說話。
他不是沒有收到過禮物，但卻沒有收到過這樣隨便的禮物。
因為楊鶴孫子這樣的身份，哪怕家境落魄，周圍人看待他也會自帶濾鏡。
那些人崇拜他，喜愛他，維護他，但卻也從不會幫助他。
不是冷漠，而是因為……他們將他放到了神壇上，而神……又怎麼會需要凡人的幫助呢。
而一直以來他雖然看著隨和溫柔，但其實是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
母親教導他要自尊自愛，要自強自立，但卻從來沒有教過他去向旁人求助。
同樣，也從不曾有人發現過他需要幫助。
一開始覺得艱難，但熬過一次又一次之後，倒是習以為常了。
他也以為自己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了。
但是這會，他才發現，哪怕是一瓶蘑菇醬，也是能令他動容的。
這樣的情緒實在太罕見了，以至於他竟是忽略了心臟的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