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歪了歪腦袋，好像……不論是爸爸還是爺爺奶奶，他們的制約力其實都沒有什麼攻擊力？
她開口問道：“制約力都是沒有攻擊性的嗎？”
“當然不是。”金熙道：“制約力多種多樣，攻擊類制約力雖然比較少見，但並不是沒有。”
他沒說的是，這一類人，要麼在政壇活躍，要麼在軍隊拼殺，要麼在監獄，很少出現在民間。
金芒道：“我想要攻擊類的制約力。”
“為什麼？”金熙愣了。
金芒一臉認真道：“因為我想保護爸爸、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她心下忍不住嘆氣，一家子除了自己不是老人就是預備役老人，自己想當鹹魚都不成。
金熙眨了眨眼睛，壓下突然湧上的淚意，伸手摸了摸金芒的腦袋道：“爸爸只希望小果兒能夠平安健康。”
他希望女兒的制約力能讓她自保，但卻不希望她的制約力是攻擊類。
深國並不太平，國內看著歌舞昇平，新聞報道也是一片欣欣向榮，但前線的戰爭卻一直沒有停過。
因為制約力的存在，所有擁有攻擊類制約力的人都會被培養送往前線。
便是政壇上那些人，基本也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自是捨不得女兒上戰場的。
金芒不知道金熙的想法，突然開口問道：“對了，媽媽的制約是什麼？她有制約力嗎？”
她本是隨口一問，但是卻發現金熙的臉都僵住了。
“爸爸？”金芒抬頭看向他。
金熙抿了抿有些乾的嘴唇，猶豫要不要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但是……
輕煙的事小果兒早晚會知道的，尤其她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當初的事可是沒少引起周圍人議論，那些孩子難免會從家長口中知道了一些，與其讓小果兒從別人口中聽到一些真假摻半的話心生誤會，還不如自己先將真相告訴她。
“你媽媽……她的制約是生孩子。”金熙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金芒驀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她的媽媽並不是因為難產死亡的，而是……只要她出生，她就是必死的？
“你媽媽一直都很喜歡孩子，也很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因為家境的關係，她當初並沒有做過制約檢測。一直到我們結婚前，她都活得非常無憂無慮。後來……因為你奶奶的要求，我帶著她去做了制約檢測。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們一度差點分手。後來……”最關鍵的話說出來了，金熙接下來的話就說得順遂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本來我們都說好了，這輩子就不生孩子了，想辦法去領養一個孩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們去領養孩子都會出現點意外，要麼半路汽車拋錨，要麼遇上雷雨天氣不便出行，有一次甚至我們打算去的那家孤兒院突然爆出了社會醜聞，我們打算領養的孩子被親生父母接了回去。一次又一次，我便也歇了領養孩子的想法。”
“但是你媽媽她不是這樣想的。”
他低頭看著金芒的眼睛道：“你媽媽覺得這是一種註定的命運，註定她會有自己的孩子。”
金芒忍不住屏住呼吸。
金熙將她抱進懷裡，輕聲道：“在做體檢的時候，醫生告知你媽媽說她再有三個月就要絕經了。她回來後就跟我商量，停掉所有的避孕措施。”
直到現在，他都忘不了妻子當時的目光，是那樣亮，那樣孤注一擲。
“她說，若是在絕經之前她能懷上孩子，那就是命運註定。”
“我本來是反對的。”金熙深吸了一口氣道：“但是你母親很快又查出了乳腺癌，當時醫生說要……”
切除乳房這種話，他不好意思對女兒說，便含糊了過去。
“你媽媽是時尚雜誌M&J的主編，她的制約力是發現美的眼睛。因此，對於美，她是有自己的堅持的，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變得不完美。”
“為了讓她答應接受手術，我答應了她之前的提議。但是我對她提出了要求：如果她沒有懷孕，就要接受手術。”
金熙抬手捂了捂眼睛道：“我本以為你媽媽懷孕的機率是很低的，畢竟又是癌症患者又是即將絕經，誰知道……”
金芒的表情都空白了，她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可是……
“媽媽如果不生下我，應該是有很大機會能活下來的吧？”她道。
金熙怔了怔，他以為女兒能聽明白大概就不錯了，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不止如此？
她甚至還能從中抓住重點。
“是的，但是你媽媽不願意。”金熙嘆了口氣道：“她下定決心要生下你。”
金芒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媽媽離開的時候……還愛我嗎？”她當然知道莫輕煙是愛她的，從她做出的選擇就知道了。而且，她還提前錄了生日祝福影片和信，她每年都能收到一份來自於母親的生日祝福。
但是……那些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她還愛她嗎？
會不會，對她生出了恨？
就像曾經她也想問爺爺奶奶，她的媽媽臨死前怨恨過她嗎？
——她再心大，也是會渴望母愛的，只是生性豁達，不愛鑽牛角尖，但並不是完全不在意。
金熙愣住，他甚至有些驚愕，“小果兒……”他沒想到，才四歲的孩子，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是何等的早慧啊。
這般想著，他一點也不敢耽擱，開口回答道：“你媽媽當然愛你了，直到最後一刻，她的目光都沒能從你身上移開。”
“於她而言，你是她最珍貴的寶貝。她最割捨不下的不是我，而是你。”
“生命的最後，她最遺憾的就是不能陪伴你長大。”
“小果兒，千萬不要小看你媽媽，她並不是一時衝動才選擇生下你。”
“你是她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去用性命交換的珍寶。”
“我們給了她無數次後悔的機會，但她卻從不曾動搖過。”
“你一定要相信，她愛你勝過她的性命。”
金熙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道：“因為我難以相信，她要是知道你懷疑她對你的愛，會多麼地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