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雪感到有些驚奇,他的視力並不算太傑出,在這種昏暗的黑夜中卻能夠看清楚湖面對的一石一木,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在李含雪的眼中,對岸峭壁上那一條小道,似擁有著輪迴的完滿意境,生生不息連綿不絕,頭與尾雖然斷開,但在李含雪的心中卻好像是連在一起的。

“曾林,此湖叫什麼名字?”李含雪向曾林詢問。

曾林立刻散發出強大的精神力,從三里之外一個守湖人的識海中得到了一些訊息。

“回帝尊,此湖名叫青羽湖,這裡的人並不知道此湖源於何時出現,似是在百萬年前突然從天而降,那一日有一隻青羽鳥降臨此地,它拔叼下了一根羽毛落在這大山之間,便化成了這一片形似羽毛的湖。”曾林道。

“這是此湖的神話傳說嗎?”李含雪道。

“是的,附近的平民乃至是武者都相信此湖有青羽神鳥的庇護,所以有很多平民乃至是武者在不順的時候便會來青羽湖洗浴,洗掉身上的晦氣邪氣,以求未來平平順順。”曾林道,“此地似有演變成一處聖地的趨勢,帝尊難道是想在這裡開宗立派嗎?”

李含雪不語,曾林心中一顫,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哪裡惹得李含雪不喜。

此時幽暗的湖面突然浮起了強烈的水波,一條小船駛入了李含雪的視線,它迅速朝著通向峭壁半腰的小宅靠近,而此時那黑暗無光的小宅也突然亮起了微光,一個身穿紅衣異常美麗的少女從小道快步走下。

李含雪的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好一會兒,他驚豔於少女的美態,她的美麗有著一股出塵超凡的氣質,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她似乎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但是她卻偏偏存在於此地。

李含雪知道,這一方世界中輪迴的意境定是出自此女,她的來歷絕對驚人,只不過李含雪現在還無法確定。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個紅衣少女急匆匆從小道上跑下來,當她駐足在湖邊的時候,那條小船也恰好靠岸了。

只見小船裡走出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少年兩手空空,一天勞作一無所得。少女臉上露出怒容,指著少年的鼻子就開始痛罵起來,那形容神態十足的一個潑婦,縱使她美若天仙,也不禁讓人心生反感。

便是連李含雪也不免覺得此女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少年和少女相互埋怨指責對方,言語之中頗多罵辭,有些根本不堪入耳,李含雪靜靜地聽著,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少年一氣之下駛著小船離開了少女,少女頭也不回地上了小道,回到半山腰的小宅內。

李含雪抬頭望了望依舊黑雲掩月的天空,心中暗想這青羽湖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去探究的,只不過是平凡人家平凡的一幕。

李含雪正要準備回問道塔,突然間耳邊又響起了一陣水花氾濫的聲音,那少年又駛著小船回來了。當小船靠岸的時候,紅衣少女又從小宅裡跑了下來,不出意外這一次又是無休止的爭吵,兩人吵得面紅耳赤後又賭

氣地離開。

李含雪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一幕有些超出常理了,按理來說少年被痛罵之後賭氣便不會再回來了,而少女也不可能再去見少年,但是兩人吵架的一幕又再一次上演,兩人好像是拿著各自的劇本,演繹著一定會發生的未來。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李含雪心念一動,催動大月夢幻術去推演少年和少女的未來,讓李含雪感到震驚的是,他居然無法推演出這兩個凡人的未來!

“這二人根本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更沒有氣運!但是,為什麼他們落在我的眼中卻如此鮮活,與常人無異?”

李含雪在青羽湖旁一站就是四個時辰,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白光,少年和少女吵架的劇本已經在李含雪的面前演了不知道多少次,所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罵人的話越來越難聽,縱使再有涵養的人聽了都直皺眉頭。

這四個時辰曾林一直觀察著青羽湖邊所有生靈的一舉一動,準備隨時回答李含雪的提問。他心中其實很納悶,李含雪站在這湖邊幹什麼呢,青羽湖雖然是一個傳說聖地,但對於李含雪這種級別的強者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為什麼他要在這裡乾站著長達四個時辰?而且這湖面四周如此平靜,什麼都沒有,李含雪在看什麼呢?

曾林實在是按捺不住了,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帝尊,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說吧。”李含雪道。

曾林道:“帝尊一直站在青羽湖邊,到底在看什麼呢。”

李含雪道:“這不是很明顯嗎?對岸的少年和少女一直在爭吵,無休無止,似乎是一個輪迴,多少有點意思。”

“對岸的少年少女?”曾林滿臉迷茫之色,“怒小人愚昧,我沒有看到對岸有什麼少年少女在吵架啊。”

“你看不到少年少女在吵架?”李含雪心頭一震。

“是的,對岸根本什麼都沒有,哪裡有什麼少年少女在吵架。”曾林道。

“你真的什麼也看不到?”李含雪再次確認道。

“是的,什麼也看不到。”曾林道。

李含雪內心掀起了一陣波浪:“怎麼可能呢,曾林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對岸發生了什麼他應該比我都清楚,為什麼會看不到?”

“曾林,你再仔細看看,對岸到底有什麼!”李含雪喝道。

曾林顫聲道:“帝尊,對岸……對岸……”

一時間曾林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這個問題是不是皇帝的新衣,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有可能會掉腦袋啊。

李含雪道:“曾林,你看到什麼就如實回答!若不說實話,我必殺你!”

曾林顫聲道:“帝尊,我真的什麼也沒有看到,對岸就只有一面峭壁,除此之外便什麼也沒有了。”

李含雪更加困惑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曾林看不到而他卻可以看到,難道是有人故意佈下了禁制結界隔絕了曾林的精神

力,故意讓李含雪看到對岸那一幕。

但這種情況絕無可能,李含雪雖然失去了精神力,但是他周身只要有任何異常的力量存在,他都能夠感受得到,這裡不可能被人動了手腳。

但為什麼偏偏曾林看不到,自己卻可以看到呢。

李含雪沒有馬上下結論,而是繼續留在青羽湖旁觀察著,不知不覺夜色落盡,橘紅色的陽光打在李含雪的側臉上,他視線中少年少女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小船靠岸的一剎那,少女一反常態縱身而起,滿臉歡喜地撲到了少年的懷裡,歡快地叫道:“羽,你終於回來了。”

“阿青,我一直在找你,跟我回去吧。”少年說道。

“那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以後只會心疼你一個人,再不會辜負你的深情,我們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好不好?”

“嗯!”少女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從此以後星雲大陸的任何事情都與我們無關。”

少女牽著少年的手,消失在了璀璨的陽光中。李含雪心中不免感慨,若這是他與阿雨的未來就好了。

少女和少年消失之後,李含雪轉身準備離開青羽湖,他正要離開的時候腦袋中突然浮現出兩位帝君的名字。

“羽、阿青?人族三百帝,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冥帝和他的妻子,其俗世名字一個叫左羽,另一個叫青皇。難道這少年少女是左羽和青皇?”

李含雪轉身一看,卻見對岸的峭壁突然裂開,綻放出璀璨的七彩光芒,一隻青羽神鳥長鳴一聲,從裂縫之中急衝出來,盤旋於天穹之下,隨心翱翔,灑落漫天青羽,但這神蹟卻無人可見,只有李含雪一人可見,這是隻對李含雪一人顯露的神蹟。

縱使此地再有帝君並肩,他也一樣看不到這隻青羽神鳥。李含雪直勾勾地盯著這隻青羽鳥,它漸漸收攏了雙翼,降臨在李含雪的面前。

青羽神鳥滿溢的光華之中有一個妙齡少女的面容若隱若現,她的美麗與出塵氣質,蓋壓群芳,再美的女人站在她面前都要被她壓制,其強大的氣場令人動容。

李含雪道:“你就是青皇女帝吧?”

少女目露異色:“後輩,你居然知道我?”

李含雪道:“略有耳聞罷了,但卻沒有想到赫赫有名的青皇女帝會藏在這大山裡。”

青皇女帝道:“這只是我的一絲意念,不是真身。”

“我知道。”

“後輩,你叫什麼名字?”青皇女帝問道。

“李含雪。”

“兩百餘年有此修為,真是了不得。”青皇女帝道。

“前輩過獎。”

青皇女帝道:“你我能夠相遇其實是一種緣份,歷史上太多帝君在找我,他們都沒有如願以償。”

“聽說你手上有一件了不起的帝器名叫幽冥鳳羽,專殺冥修。”李含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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