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需要你的幫忙。”李含雪盯著周羽晨的肚子,目光有些奇怪。周羽晨似也察覺到了些什麼,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難道你是想讓紫原重生一次?”周羽晨道。

“是的,紫原的命運與你是息息相關的,你見證了他從生到死的過程,也要見證他從死到生的蛻變。他的命魂太過脆弱,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悉心蘊養,待得他的命魂徹底壯大強健之後,便可以出現在陽世。”李含雪道。

“紫原的命魂是不是還沒有徹底完整,所以才需要回到母體蘊養命魂?”周羽晨一針見血地問道。

李含雪道:“基本上已經完整了,但如果要真正得到紫原全部的命魂與生機,便只能回到過去將他的命魂收集起來。不過你放心,這並不會影響什麼,將來誕生出來的紫原還是當初的他,並不會因為命魂的微弱而發生改變。”

“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周羽晨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低落。她似乎是回想起過去懷上李紫原被紅髮拋棄的日子,獨守空房望那負心之人歸來,最終等到的卻是一場幻夢。

李含雪道:“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告訴我一聲吧。”

周羽晨道:“既然紫原的命魂已經收集完全了,那便事不宜遲趁早讓他出生為好,以免到時候又生出許多變數來。”

“既是如此,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你先隨我進屋來。”

李含雪與周羽晨二人徑直走到了周羽晨的臥室內,在李含雪的示意下,周羽晨緩緩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以面朝上,雙手自然地置於左右。

李含雪半俯著身子,一隻冰冷的天機右手緩緩地按在周羽晨的腹部之上。周羽晨閉上了雙眼,不去看李含雪的面容。初時她只感腹部一陣冰涼,但很快李含雪的掌心之中就好似有一團火焰迸發出來,直接從她的肚臍眼中鑽入她的體內。

周羽晨大驚,睜眼欲要起身,卻被李含雪的另一隻手牢牢按在床上。

“不要擔心,這只是正常現象。你的識海其實也已經產生割裂,並且割裂的雲端與紫原的命魂容易產生共鳴,由此會將你心中的憤恨與怨念通通引出……”

周羽晨矢口否認:“我心中已沒有什麼怨念了。”

“你騙得了別人,但是騙不了自己。”李含雪按住周羽晨肩膀的左手,此刻正被一條條黑蛇一樣的霧氣纏繞著,這些詛咒與怨念化作的黑蛇那樣惡毒且可怕,然皆是從周羽晨的胸口處鑽出來的。

隨著李紫原命魂慢慢進入周羽晨的體內,從她胸口之中湧出的黑氣便越發強烈,從一開始滾滾如煙,到最後竟是如泉湧井噴,勢不可擋!

周羽晨大驚失色,她連忙大叫道:“李含雪,你快放手,你放開我。”

“現在放手的話,紫原怎麼辦?”李含雪道,“紫原的命魂馬上就要進入你的體內了,如果這時候放手,紫原就會徹底死去。到時候想要復活他,便只有回到過去逆轉時空。”

“可是……

可是你……”周羽晨拼命掙扎,看著自己身上湧出的詛咒與怨念不斷地侵蝕著李含雪的身軀,她的內心充滿了愧疚。

“我恨的是紅髮,我恨他的無情無義,恨他的謊言與欺騙,我恨自己無能為力救不了紫原……可這些都與李含雪沒有關係,不要再折磨他了。”周羽晨心中大喊著。

可這時候她的心裡又出現了另一種聲音,在她耳邊如惡魔一樣低語。

“不,你恨的不是紅髮,你恨的是李含雪。你恨他為什麼不選擇你,你恨他像木頭一樣無情,你恨他的出現讓你本該一帆風順的命運變得如此坎坷,你最恨他不接受你的愛,恨他為什麼不能像你愛他一樣愛你!”

兩種割裂的精神念頭在識海之中交鋒,周羽晨在這一刻處於近乎崩潰的邊緣,從她身上湧出的詛咒與怨念變得更加恐怖。

李含雪按住周羽晨的左手早已變得滿目瘡痍,他心中早料到周羽晨還心存怨念,卻沒有想到她的怨念竟如此深重,並且與日俱增。

李含雪默默承受著折磨與摧殘,他保護著李紫原的命魂不受傷害,同時靜靜等待周羽晨體內的詛咒與怨念爆發到極致。

只有將它們全部引出來,才能將其徹底消滅乾淨。

此時周羽晨已經處於神智不清的狀態,她嘴裡胡言亂語,儘管身體被李含雪按住,可表情與目光卻像極了被困的野獸,瘋狂掙扎想要撕咬掉所見的一切。

就這樣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李含雪終於將李紫原的命魂打入周羽晨的體內,而周羽晨體內的詛咒與怨念也在這時候全部爆發出來。

“讓這一切都成為過去吧,從今天開始你和紫原都會迎來新生。”

李含雪被侵蝕成白骨的左手突然湧現出萬丈金光,雷霆萬般橫掃掉一切黑暗與陰霾,那些可怕的詛咒與怨念通通不復存在。

高懸的太陽照亮了大地,李含雪望著屋外的陽光,額頭流下了幾滴汗水。周羽晨躺在他的面前,面色蒼白如雪,渾身大汗淋漓,像是生了一場大病虛弱到了極點。不過好在她已入睡,不再痛苦掙扎。

李含雪見狀,心中竟起了一絲憐惜,他伸出左手去觸控周羽晨的臉蛋,但最終還是頓在了半途中。

“罷了……”

李含雪收回左手,坐在屋內靜靜地等待著周羽晨醒來。

周羽晨足足沉睡了三天三夜之久,若非她的氣息漸漸變得悠長均勻,生命能量越發蓬勃有力,李含雪還真擔心她出問題了。

在第四天的傍晚時分,依舊的茫茫風雪之日,周羽晨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用迷茫的目光打量著四周,暖黃的燈光並不顯得刺眼,只不過還是與屋中的幽暗格格不入。

愣了半晌,周羽晨終於適應過來。

“李含雪,你……你還沒有走嗎?”周羽晨道。

“紫原剛進入你的體內,等情況穩定之後再說。”但其實周羽晨面前的李含雪已是他的分身,他的本尊早已離開了殺生谷。

越是與周羽晨接觸,

紅髮的情感就越發變得強烈。所以李含雪不能再待在殺生谷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知道有危險還非要去挑戰並不見得多有勇敢,一些可以預防的事情還是趁著苗頭起來之前抹除掉,才能最合適的選擇。

“你沒事吧?”周羽晨目光歉意,生怕傷害到他。

李含雪搖了搖頭:“那點詛咒傷不了我的,紫原現在已經迴歸母體,你在這裡靜養十月使其自然而成,這期間你要小心一點。”

周羽晨點了點頭。

“這十個月我也會留在這裡,若有什麼意外發生,你立刻喚我即可。”李含雪道。

周羽晨愣了一下:“你要留在殺生谷?”

“嗯。”李含雪道。

周羽晨心中歡喜萬分,卻不作聲色。

“他終於能夠稍微體諒我的感受了,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吧。”周羽晨的心中洋溢著一種莫和的幸福與滿足感。

十個月說長不長,一打坐入定,睜眼便是一年。可又不短,能夠爭取到與他相處一天的時間,都是極艱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十個月。

然而李含雪並沒有告訴她真相,會守在這裡只是因為害怕李紫原出生的時候像李一心那樣,出現不可預知的意外。

待到李紫原平安落地,便也是他離去之時。

……

“你怎麼回來了?”莫和坐在落神淵旁邊,側過頭看了一眼從虛空中出現的李含雪,“你不是要準備復活自己的孩子嗎?”

李含雪道:“已經復活了。”

“這麼快?”莫和有些吃驚,“你只用了短短半年時間,便回到過去找齊了所有的命魂?”

李含雪搖頭道:“當然不是,紫原的命魂還存於現世,並不需要回到過去。”

“那這就好辦多了,不過當初跟你一起戰死的那些人,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復活了。”莫和道。

“我知道,這些人力量強大因果深重,復活難度極高。不過他們皆因我而死,無論如何我都會復活他們。”李含雪道。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莫和問道。

李含雪道:“找到永恆之墓,找到眾帝消失的真正原因!”

“當初神無啟不是給了你一張星空座標圖嗎?那時候你便在猜想這座標圖有關永恆之墓的線索,不妨看看,或許能有重大發現。”莫和道。

李含雪右手往前一揮,晴朗的天空立刻變成了一張星河璀璨的夜幕,億萬星辰浩如煙海,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繚亂。縱使帝君精神力強大,也要深陷其中,思緒如麻。

“看得出什麼來嗎?”李含雪道。

莫和凝視了片刻之後,反問道:“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二人對視過後,皆是哈哈大笑。

“莫和,你笑什麼?”

“那你又在笑什麼?”

莫和苦笑道:“這星空圖體量龐大得讓人無從下手,從裡面找永恆之墓的線索,怎麼找?恐怕找個千百年都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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