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了，李靖和張出塵，都穿著常服，身後帶著兩家僕，帶著禮物。
柳慧出門迎接，一亮相，張出塵有點意外，一是意外柳慧竟然蒙著面，二是柳慧露出的眼睛和木陽何其相像。
中原女子，但凡眼睛好看，多是明亮晶瑩之感，極少有柳慧和木陽這般深邃。
她看人的目光不會錯，就一瞬間，張出塵便想到木陽和柳慧的關係怕不是養母和養女的關係了。
“奴家見過李尚書、張夫人。”柳慧上前行了一個女子禮。
李靖也是第一次來，就在見到柳慧那一瞬間，似曾相識，努力回憶曾經在何處見過柳慧。聲音，儀態還有那雙眼睛。
前隋之時，李靖曾任長安縣功曹，後歷任殿內直長、駕部員外郎。所以他見過當時的貴妃不為奇。
“柳掌櫃多禮了。今日老夫也是有事而來，我們進去說。”
雖然李靖不太在意風塵之地，但是久站松竹苑門前，還帶著夫人一起，畢竟不是個事，趕緊提出進屋談。
“請隨奴家來。”
柳慧帶著兩人來到後院清雅之地，早已泡好了香茶。
李靖只是品嚐了一口，便知道寒雲和柳慧的關係不一般。
如今能喝到這種檔次的香茶，要麼在陛下的書房，要麼在雲陽的縣衙。
恰好，兩處李靖都品嚐過，不料在松竹苑還能品嚐到。
“看來，柳掌櫃和寒少保的關係非一般啊！”李靖有意無意說出一句。
“寒少保，偶爾會來此吃吃晚餐。”
她和寒雲的合作，柳慧不知李靖到來的用意前，不便說出。
走來幾名佳人，端上一些零嘴，李靖眼睛就沒離開，他並非是膽子大到夫人在身邊也敢偷腥，而是察覺出這些佳人的步姿、儀態，就連放下托盤的動作都是那麼熟悉。
“曾聞松竹苑多為前隋宮女，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說到這裡，李靖突然一愣，又仔細看了看柳慧。
在楊廣的后妃中，除了蕭皇后外，就屬貴妃最讓人記憶深刻。
尤其是貴妃，因為帶有西域血統，與中原女子有明顯的不同。
“你，你是……”
李靖反應過來，面前之人八成是傳說已經遇難的柳貴妃。
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
柳慧也不裝了，她相信李靖曾經在皇宮中見過她。
那時的李靖雖然官職卑微，但是深受當時吏部尚書牛弘和左僕射楊素的賞識，經常會帶著李靖出入皇宮。
說起來，李靖見過柳慧也就不奇怪了。
“奴家的確是李尚書所認為之人，只因奴家面容已毀，不便取下面紗，還望體諒。”
張出塵就聽得有點迷糊了，敢情夫君和柳慧還是熟人。
“夫君倒是說說柳掌櫃是何故人？”
“夫人啊，我倆面前之人乃是昔日的柳貴妃。”
“啊！”張出塵瞬間有點懵了，想當初柳慧還是貴妃的時候，她還寄身在楊素府中，是一名舞姬。
再一想松竹苑的各種傳聞，她瞬間想明白了。
“真是有緣。”張出塵想到了木陽的名字，原來這樣，怕木陽還是前隋的公主。
“不知兩位今日前來是有何事？”
柳慧見到隨同而來的家僕還帶著禮盒，著實想不到什麼事需要李靖帶著禮盒而來。
“此事，讓夫人給你說說吧。”
李靖將話語權交給了夫人，談兒子的婚事，夫人更適合，況且對方只剩下親家母了。
“木陽你知道吧？”
張出塵開門見山，她不太喜歡拐彎抹角，若是說木陽是當朝公主，此事也就罷了，其他不說，就大唐同姓不可聯姻就不行。
是前隋公主，那是最好，身份也不顯高貴，德謇尚書、大將軍嫡子身份肯定是夠了。
“木陽？自然知道，是我松竹苑的人。”
柳慧答道，心中很是好奇，好端端的李靖夫婦問起木陽為何？
“我家大郎和木陽好上了，故而，我和夫君才來見見妹妹，商量一下兩家的婚事。”
“啊！”柳慧萬萬想不到，今日李靖夫婦是來上門準備提親的。
“木陽都和你們說了？”柳慧想到兩人能直接找到她，必然是木陽告知了其中實情。
“都說了，她說妹妹是她在世間唯一的親人。”
柳慧迅速反應過來一件事，木陽是楊廣的女兒，皇帝的后妃中也有一位楊廣的女兒，不知道李靖知道這層關係後，會如何考慮？
沉默一陣後，柳慧覺得有必要把關係說清楚，免得不必要的麻煩，至於能聯姻李靖家，她並不反對，對於木陽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歸屬。
“木陽是前隋皇帝和我的親生女兒。”
柳慧說出了木陽的身世，剩下的利害關係就憑李靖自已去平衡。
這件事對於李靖來說難在何處？
自李世民登基後，對李靖是極為尊重，經常以兄相稱。
李靖為了避免原秦王府官員的猜忌和不滿，一直刻意避開，總之是能怎麼低調怎麼來。
兒子要是娶了木陽，按說輩分上就比皇帝高一輩了，兒子反而和皇帝成了連襟。
本該低調的李靖，瞬間就和皇帝有了莫名的更深層次的關係。
李靖端茶的手稍許顫抖，裝著樣子喝完一杯茶。
張出塵卻不想那麼多，她能理解李靖的低調，畢竟在李淵手底下差點死了兩次。
可如今李淵已經是太上皇，陛下又對夫君器重，她反而不太希望夫君再低調下去。
看看德謇被安排到將作監，做些無關大雅的事，不就是太過低調造成的嗎？
如今女兒已經成了大唐戰力最強的騎軍衛將軍，李家還想低調怕也不行了。
“姐姐是萬萬沒想到，木陽還有如此身份，我家大郎高攀了。”
張出塵趕緊說話把話題搶過來，她生怕李靖猶豫，說出不該說的話。
柳慧反而有點意外，看了看李靖，見他並未反對，只是在沉思。
“若是木陽同意，奴家自然同意。”
張出塵看著還在沉思的李靖，提醒一句：“親家都表態了，當家的也該表一個態。”
“小輩都同意，我自然也同意。”
柳慧也是心中一喜，女兒的婚事算有了著落，她也沒想到能和李靖家聯姻。
柳慧主政了後期的隋帝國，政治敏銳度也非常人所及，能和中立派的李靖聯姻，比朝中各種勢力聯姻好太多，至少後幾代是可以安安穩穩。
“只是木陽的身份，目前不便公開，望保密，待成婚之時再公開。”
張出塵算是明白柳慧為何如此做，為了保護木陽，她放棄了母親的權利，更是敬佩柳慧。
話講開了，後面自然就是說到提親，娶親的具體細節。
還在雲陽縣衙的李德謇和木陽兩人，也沒想到，當初張出塵的一句話竟然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