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家的爭吵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於景堯和爸媽聽得很認真，基本沒動筷子，葛大爺卻有滋有味地喝著米湯。
雖然趙雪的父母在爭吵中都提到了這事傳出去多丟人，但是吵那麼大聲，於景堯想不聽都難。
何況於景堯想聽……
事情於景堯大致是聽明白了，原來那天跟趙雪一塊坐車時，趙雪不是暈車，而是懷孕了。
以前於景堯看電視裡女人懷孕嘔吐，還專門查過，他知道有孕吐反應，至少已經懷孕一個半月了。
未婚先孕啊！怎麼就那麼不小心！
趙雪和於景堯同歲，不滿二十，雖然村裡一些不按國家規定結婚生子的女人也有十九、二十歲生孩子的，但那畢竟也是少數，而且很多學歷也都不高。
最主要的是，人家結婚了，雖然在國家層面上沒領證不合法，但是雙方家長都是同意的。
趙雪這剛上大一，雖然只是普通本科，但和村裡那些沒有學歷的比，未來前途也是大大的。現在居然整這麼一出，不光趙雪一家無語，於景堯一家也無語了！
於景堯莫名其妙的被老媽瞪了一眼，於景堯很冤枉，整的趙雪懷孕是自己造成的。
趙雪父母讓趙雪趁著懷孕月份還小把孩子打掉，但不知道趙雪的男朋友到底給趙雪喝了什麼迷魂湯，趙雪居然不同意，還說男朋友會負責。
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連趙雪爸爸都妥協了，同意只要她男朋友負責，一週內上門來談結婚的事。
……
趙雪家消停了，於景堯問自己的老媽：“老媽，你剛才瞪我幹什麼？”
“你有沒有女朋友？”宋喜蓮問道。
“你給我的錢我自己都不夠花，哪來的錢找女朋友。”於景堯故意這樣說，因為每次於景堯引起別的話題方向，他媽媽都會被帶跑偏。
然而今天宋喜蓮不吃這套！
“少拿生活費說事，問你話呢！有沒有女朋友？”
於景堯手指著棚頂的吊燈：“我對燈發誓，絕對沒有女朋友。”
“以後有女朋友，注意著點。年輕人愛衝動，別做對不起女孩的事。”於秀江淡淡的說道。
他在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家是個兒子，要是女兒，現在也該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葛大爺撂下了碗筷：“我吃好了，於家小子，明天早上趕早，騎著你家電三輪拉著我去買點煤。”
“誒！”於景堯應道。
葛大爺和於秀江兩口子又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從始至終對趙雪家的事情沒說過一句話。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於景堯騎著電三輪帶著葛大爺朝鄰村的方向奔去。
於景堯從縣城回家是從村東口進，去鄰村買煤得從村西口出。
兩個村隔著兩公里，村西口對著一條大河。
河水很深，夏天不少孩子在河邊洗野澡，也有住村裡的婦人騎著電動車去河邊洗衣服的。
於景堯記得小時候冬天很冷，河水還能結冰，孩子還從家裡拿著爬犁去冰上玩。從他大概十歲的時候開始，已經連續好多年不結冰了。
於景堯騎著電三輪，葛大爺坐在電三輪的車斗裡，車速不是很快。這麼冷的天，車速太快，迎面吹來的風都像刀割一樣，實在是太疼了。
也就幾分鐘的事，於景堯和葛大爺出了村口，天色漸漸開始大亮。於景堯遠遠地看到河邊有個人影特別熟悉。
趙雪？
這麼早跑河邊不冷嗎？
趙雪在河邊低著頭慢慢地踱步，看上去非常愜意。
“趙雪還真能起個早。”於景堯笑著對葛大爺說道，“過去給她打個招呼。”
出了村口，就到了柏油路了，路面平整，於景堯又加了些油，讓三輪車跑快一些，尋思等離趙雪近了好打招呼。
“不好！快騎過去！”葛大爺坐在後鬥裡急得都站了起來。
於景堯也發現了趙雪情況不對，趕緊將油門擰到底。
遠處，趙雪走到一個位置，竟然把手機一扔，然後快速朝河裡跑去！
“趙雪！趙雪！”於景堯離趙雪的位置有一段距離，只恨自己現在開的是電三輪而不是火箭他急得大聲朝趙雪呼喊！
哪知趙雪聽到有人喊她更加快速地往河中心跑。
“趙雪！操他媽的！電三輪真他媽慢！”於景堯急死了，奈何電三輪最大速度也就那樣！
好不容易趕到離趙雪距離最近的路邊，於景堯趕緊跳下了車。
從路邊到河邊，還得在有臺階的位置下三十多級臺階，關鍵於景堯現在的位置沒有臺階啊！
沒有臺階的地方都是石頭和水泥壘的斜坡。
於景堯顧不上許多了，趙雪大半身子已經沒到河裡了！
於景堯跳過邊石，順著斜坡衝了下去，落到坡底灌了一腳冰冷的沙石。
於景堯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他忍著鞋裡穿來的陣痛，快速的奔向趙雪。
“趙雪！趙雪！快回來！”於景堯邊跑邊呼喊！
趙雪感受冰冷的河水從自己的衣領灌進自己的衣服裡，她現在心如死灰。
男朋友是個負心漢，聽到趙雪說自己懷孕他竟然慫了，還用分手威脅趙雪把孩子打掉。
切，可笑！分手？你這表現我怎麼還可能跟你在一塊！
現在爸媽也因為自己丟了人，自己還是不存在了好，世上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牽掛的。
等我死後一定要化成厲鬼去找你索命！
“趙雪，趙雪。”
嗯？這聲音好熟悉啊，好像是景堯哥？
景堯哥，我只恨自己當時沒有好好學習，高中時和你便有了差距，我自知配不上你，所以忍著心痛選擇了別樣的人生，但是現在看來，我選錯了！
如果我化成厲鬼報完仇可以投胎轉世，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此時，趙雪目光渙散，腦子裡都是小時候跟在於景堯屁股後面玩耍的情形，於景堯像大哥一樣的照顧自己，護著自己，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
這才是另一半該有的樣子！景堯哥，再見！
“趙雪，趙雪！”
於景堯終於在河水漫到趙雪下嘴唇的時候，追上了她。
趙雪模糊的雙眼隱約的看到了於景堯的樣子，嘴上勾上了甜甜的笑：“景堯哥。”
說完趙雪便暈了過去。
於景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趙雪拖上了岸，然後扛著她就回到了路邊，把她放到了電三輪的後鬥裡，便騎上三輪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