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床上的周氏終於憋不住，啐了一口咬牙道：“這小賤人倒是跟著老......老祖宗一段時間，竟修煉得如此伶牙俐齒！”
她原本是想罵上兩句的，但估計著兩個姑姑在，只能憋了回去。
她原以為秦初雪見了宮裡頭來的人會慌了手腳，卻不曾想竟當著自己的面，應對得如此順暢，一時竟顧不上去琢磨怎麼收拾她了。
兩個姑姑聽出了她的憤恨，不由得開口問道：“王妃，她真是鄉野出身嗎？”
周氏才剛回來不久，還不曾聽聞關於秦初雪的身世，所以點點頭道：“原不過是街邊賣藝的低賤之人，後不知使了什麼狐媚手段，迷住了瑾兒，讓他給自己贖了身，買進了外宅做了外室。後來又抬了妾室懷了孕，這才一年多的工夫就已經爬到了平妻的位置，一副正頭娘子的姿態，後又迷惑了老祖宗，給她不少的體面，以至於在我跟前都耀武揚威的！”
兩個姑姑聽得嘖嘖稱奇，方姑姑忍不住感慨道：“難怪說話有幾分分寸，也不是個愚蠢的，倒是想當場揪住點錯處打壓一番，也未能成行。”
楊姑姑也點點頭提醒周氏道：“您怕是被她的外表和出身給迷惑了，這位秦氏可不是個簡單的，只怕心思深沉得很，否則如何能一進王府就攀上了惠太妃娘娘，以至於您這個王妃她都能不放在眼裡。”
周氏不想承認，但對上了楊姑姑很是鄭重的表情，一時又無法反駁。
但周氏心裡又極為的不甘心，她都已經舍下了面子向皇后求助，可不是讓這兩位宮裡頭來的幫手，說這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的。
她與其焦急的對方姑姑和楊姑姑問道：“眼下我動彈不得，老祖宗竟將府上中饋都交到了她手裡，若再如此下去，我哪裡還有活路，二人既然是皇后娘娘派來的，想來都是有主意的，快幫幫我吧！”
有老太太罩著秦初雪，她動不了秦初雪也不敢動，加之自己身邊的兩個得力的嬤嬤早就被老太太利用沈葉舟給打發出了府去，如今她身邊就一個梁嬤嬤並四個丫鬟使喚，沈懷璋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叫人去找也找不到，這下她只能靠這二位了。
方姑姑也不廢話，既然來都來了，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在，她便開口問道：“王妃可否將這幾日府上的事情告知我們二人，我們也才能想辦法應對眼下的局面。”
“一是這襲擊是怎麼一回事，這位二少夫人是怎麼受得傷？”
“二是惠太妃娘娘究竟是為何要如此責罰王妃，若是受了二少夫人的挑唆，惠太妃娘娘才這麼做的，那麼我們必然要替王妃討回公道。”
聽到方姑姑的問話，周氏卻一下子心虛了起來，支支吾吾地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見她這般猶豫，兩位姑姑互相看了看，眼裡都帶了幾分憂慮。
要是王妃是被冤枉的，或者這其中有什麼算計，她們倒是還好幫著王妃一起平反，也好利用這事兒反擊，有皇后娘娘給周氏撐腰，秦氏是絕對要付出代價的。
可如果真是王妃犯下了大錯......
兩人不說話，安靜地等著，就在方姑姑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時候，周氏終於開了口。
她也不敢瞞著這二位，加上城門外的襲擊，城防衛也參與保護了的，她也沒法子編造什麼謊言，只得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聞有人衝著刺殺靖王妃而來，兩位姑姑都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來。
沒想到方才秦氏說得都是真的，而且還是她替孩子和王妃擋下了那一箭，如此算來，她身上的確有傷，如今還拖著傷勢打理王府庶務，就算是再嚴苛的人，只怕也挑不出錯來。
就算她對靖王妃有所怠慢，也情有可原。
“王妃，大理寺可有什麼說法？”
楊姑姑想到了什麼，立即追問道。她琢磨著，這裡頭會不會有秦氏的手筆，如果是對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那秦氏的城府就比她想得更可怕了。
周氏搖搖頭：“說是已經在查，歹人被抓住押入大牢就撞柱自盡，具體究竟誰是幕後主使，還未可知。”
然而她話音剛落，外頭喜鵲就急匆匆地跑回來稟報：“回王妃，外頭大理寺的王大人求見，說是襲擊案已經有了眉目，卷宗已經遞到了刑部，只是牽扯到了大少爺，須得知會王爺一聲。”
“什麼！怎麼會牽扯到璋兒？”周氏激動地支起半個身子，卻因為牽動了傷口疼得又摔了回去。
可她已經顧不得疼，急忙地說道：“快，立即去王爺那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喜鵲領命，立即匆匆而去。
兩位姑姑的瞳孔卻微微收縮，臉上帶著驚愕：怎麼這麼巧！
她們剛問起這件事，竟然就有了眉目？
但到底大理寺不可能知道她們來了王府，刻意選在這個時候跑來，況且來的還是大理寺的王大人的。
三人齊齊心神不寧地等著訊息，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喜鵲才慘白著臉回來，撲通一下跪在了屋裡，哆嗦著嘴皮道：“王妃不好了，大少爺又被通緝了！”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周氏腦子嗡地一下，眼前一白，險些暈過去。
得虧她此刻是躺在床上的，否則還不一定站得穩身子。
她臉上本就蒼白，眼下更是沒了一點血色：“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有人刺殺我嗎，怎麼又和璋兒扯上了關係？”
“總不可能是他要殺我這個親孃吧！”
周氏實在是想不通，死死地盯著喜鵲。
喜鵲也不敢隱瞞，立即回道：“王大人在屋裡同王爺說，歹人是長安縣朱家村的獵戶......”
不等喜鵲說完，聽到長安縣三個字的周氏驚撥出聲，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原來對方真的是衝著她和沈懷璋而來的，只是當時沈懷璋先一步回了王府，所以遇到刺殺的就成了自己。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收了銀子，這事兒不是已經掩蓋下去了嗎......”周氏腦子亂糟糟的，嘴巴一開一合地自言自語起來。
然而，本就捱得很近的方姑姑和楊姑姑，卻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