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她老人家有了這個擔憂，秦初雪便乾脆說道：“奶奶說得對，我瞧著這些花兒就挺不錯的，奶奶似乎也很是精通，不如奶奶教我種花養草，說不得還能讓我養出一身雅緻呢！”
老太太聽了很是高興，笑著答應下來。
兩人說這話，就走進了正屋，虎兒就躺在梢間的暖閣裡，等秦初雪進去的時候，他已經醒了過來，正翻了個身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秦初雪。
秦初雪忙上前抱著他，在額頭上親了兩下，隨後在孫嬤嬤的幫助下，給虎兒把夾襖穿上。
她本想著，虎兒叨嘮了老太太一上午，又耽擱了老太太午睡，這會兒老太太估計也乏累，自己帶著虎兒先退下才好。
只是老太太精神頭卻是很好，拉著她倒是說起養蘭花的事來。
這一聊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天色漸暗，母子倆被留下用晚膳，正歪在榻上說話，外頭就來了個送信的丫鬟，說是永安侯府來的信，給秦初雪的。
秦初雪很是納悶，接過崔嬤嬤遞過來的信，準備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擺擺手：“大抵是永安侯出殯的事宜，你瞧瞧吧！”
如今永安侯府能和秦初雪扯上關係的，也就這麼一件事了，至於認親，恐怕這會兒永安侯府鬧騰著呢，估計也沒什麼心思去琢磨這個。
秦初雪見老太太沒有要先看一眼的心思，便點點頭開啟信封抽出信紙看了起來。
正如老太太猜測的那樣，信是蔣夫人寫的，言辭很是懇切，就是希望秦初雪能來侯府弔唁，另外停靈七日後，也懇請她一同扶靈出殯。
蘇家祖籍膠州，她只需跟著隊伍到京都城門口，自有蘇家宗族子弟將棺槨運送回祖籍安葬。
蘇老爺子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明兒應該就能到了，正好也見一見秦初雪。
秦初雪將信上的內容同老太太說了一遍，有些遲疑道：“奶奶，弔唁的事我和懷瑾已經打算好一塊上門，只是這扶靈......”
她如今又沒有正兒八經地認下永安侯和蔣夫人，上門弔唁尚且說得過去，可扶靈這種事，本就是至親血脈做的，這不相當於承認了她的身份嗎？
老太太聽了倒是勸說道：“永安侯畢竟是你親生父親，這事兒滿京都的人恐怕都知道了，你不去反而不妥當。”
“橫豎也是要與那邊相認的，蔣夫人既然誠意邀你，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了。”
見老太太這麼說，秦初雪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既然說到了永安侯府的事，老太太又開口提醒道：“明兒若是你去弔唁，見著蘇家的長輩態度也恭順一些。不過你已經嫁到了咱們靖王府，若是他們刁難你，也無需顧慮什麼，自有我和瑾兒給你撐腰。”
“不過想來永安侯府應該也不至於蠢到在你跟前拿喬，如今他們府上早就日薄西山，空有一個爵位卻沒有什麼出色的子孫好歹，永安侯這麼一去，侯府降為伯府，若是你那素未謀面的弟弟不爭氣，怕是這偌大的院子也保不住了。”
秦初雪倒不曾想到這些，聽老太太這麼一說，才意識到自己這便宜孃家似乎混得也有些太糟糕了。
歸結緣由，還是當初還是公府的時候，就沒有好好培養子嗣，哪怕蘇家老宅也有族學，但這些年沒出有出息的，便足見族學辦得也不怎麼樣了。
秦初雪倒是對永安侯府並不瞭解，聽了老太太的話這才知曉，原來永安侯府的境況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也難怪之前......”剛要說點什麼，她忽的意識到不對，忙又住了口。
見她尷尬地笑起來，老太太一眨眼明白了過來道：“正是你想得那樣，若非如此，只怕永安侯也不會這麼著急想尋個出路了。”
“奈何他走得那些個不過是歪門邪道，正途卻是一點不用心。”
“若是肯沉下心來，從宗族挑出些有讀書天賦的孩子，用心培養，好好請了先生教導，把錢都花在這上面，哪怕一時落魄也無妨，總還有起來的時候。”
秦初雪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話她卻說不得。
雖說沒認，但永安侯到底是她生父，如今又死了，人死為大，無論他之前做得有多不妥當，秦初雪也不適合說什麼。
話都已經聊到這了，老太太索性把永安侯府的情況跟秦初雪詳細地說了說。
“永安侯府如今去了個永安侯，還有個老太爺和老太太在，也就是你的祖父祖母，不過伯爵的爵位就落在了你弟弟的身上。”
“你呢過去了也孝順著些他們，到底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他們若是去了，永安侯府的境況恐怕更糟。”
想到了什麼，老太太說著說著又遲疑起來。
秦初雪還在應著她的叮囑，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追問道：“奶奶怎麼了？可是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若是實在不便，雪兒不聽便是了。”
“橫豎就算認下了蔣夫人，也不過偶爾回去瞧瞧罷了，至於往後，永安侯府恐怕也不大樂意和我牽扯。”
秦初雪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
她雖說是蔣夫人的親生女兒，但早年到底是被遺棄了的，光這一點，兩邊多少都有些隔閡。
加上她並非在侯府長大，而是養在了外頭的農戶，又顛沛流離了大半身，這樣的境遇落在了永安侯府的眼裡，自然是瞧不上她的了。
但凡永安侯府的境況好一些，是個規矩森嚴，注重禮教的高門大戶，只怕是很難接受她的。
她也問過崔嬤嬤，一般而言，這種早年丟失或者遺棄了的女兒，就是找回來了，身份上也要矮上許多，甚至不少人家怕家醜外揚，根本不會把這事兒捅出去，而是關起門來處理。
要麼送回老宅找個人家早早嫁了，要麼學兩年的規矩禮儀，又是個乖巧聰慧的，再找個由頭接回府上當個表親。但結局也頂多嫁得人家好一點罷了，區別不大。
這還都是找到的時候還是黃花大閨女才如此，若是嫁了人，只怕查到的時候，壓根也不會聲張，只送些銀兩瞭解了這段親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