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蝶一把抓住秦初雪的手，蒼白的臉對著她搖了搖頭：“夫人，不怪墨羽，當時蘇姑娘出手太快，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抽出匕首來刺我，要不是墨羽反應快，用暗器打傷她的手，使得匕首沒有刺太深，否則奴婢恐怕再也見不到夫人了。”
從她的話語裡，秦初雪都能聽出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一想到舞蝶是替自己去的，她心裡就難受極了。
“你這又是何苦？明知道那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去？”
舞蝶卻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見她疲倦地垂下眼簾，秦初雪不好再說什麼，將她的手臂塞進了被子裡掖好，這才退出了暖閣。
擔心舞蝶夜裡起了高燒，她打算留下來守著，崔嬤嬤見她擔憂難過，忍不住上前開口道：“都怪老奴，夫人莫要太擔心，既然二孃說了沒什麼大礙，想來也不會有事的。”
秦初雪搖搖頭：“我也知道有二孃在，舞蝶沒事，只是我這心裡實在難受得緊。”
崔嬤嬤嘆了口氣：“這事兒本身是老奴的主意，老奴心裡比夫人更難受，都是老奴沒有照顧好舞蝶。”
聽到崔嬤嬤這麼說，秦初雪更難受了。
她知道，她們之所以瞞著自己，就是怕自己出事，但是如果舞蝶不去，蘇薇等不到人，說不定還會使出更陰毒的法子。
如果舞蝶沒有什麼事，或許秦初雪還不會這般自責，可正因為舞蝶受傷，秦初雪就覺得這原本的傷應該是自己受的，而舞蝶代替自己受傷，比她自己受傷還要難受百倍。
“嬤嬤別這麼說，我是知道好歹的，我心裡頭清楚你和舞蝶都是為了我好，我不會連這個都不明白。”
“我就是忍不住想，這事兒能不能有更好的處理方法，而不是非要舞蝶涉險。”
崔嬤嬤聽到這話，一時也沉默了下來，不知如何介面。
其實如果多花些時間商議一下，或許能找到旁的法子，只是當時情況比較緊急，她又把這事兒遞到了主子爺那，既然主子爺吩咐了，她也就只有照做。
但這話崔嬤嬤是不敢跟秦初雪提的，這相當於把舞蝶受傷的責任，推到了主子爺那裡。
只是崔嬤嬤不說，秦初雪冷靜下來後，也還是想到了這一點。
除了讓舞蝶假扮自己引蛇出洞這個計策的冒險外，考慮不周，保護不足同樣也是造成舞蝶受傷的原因之一，所以等虎兒睡著了，秦初雪在次間的榻上反覆思考的時候，已經想到了這些。
她立即就氣惱了起來，加之本就知曉沈懷瑾一向不把旁的人命當回事，只怕就算這一次舞蝶出了事，他也不會愧疚。
所以等到晚上沈懷瑾回來的時候，榮輝堂正屋的門關得死死的，沈懷瑾輕輕敲了敲，卻只有崔嬤嬤推開門走出來，衝他搖搖頭。
“主子爺，夫人不讓給您開門！”
沈懷瑾訕訕的笑了笑，似乎早有預料，看了一眼西次間的屏風，於是開口問道：“夫人睡下沒？”
崔嬤嬤帶上門，再次搖頭，隨後崔嬤嬤示意沈懷瑾到一旁說話。
兩人走到了東邊抄手遊廊上，隔著正屋約莫二十來米這才站定。
崔嬤嬤嘆了口氣道：“回主子爺，夫人還沒睡下呢，因著舞蝶受了傷，夫人擔心她夜裡起了燒，便把人安排在了西暖閣裡。夫人心裡頭不好受，非要親自守著不肯去睡，任憑奴婢怎麼勸都沒有用。”
“晚膳夫人都沒吃，只一個勁地抹眼淚，也怨老奴不該瞞著夫人，如今倒是裡外不是人了。”
沈懷瑾聽到崔嬤嬤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從聽聞墨羽回稟，說是蘇薇刺傷了舞蝶的時候，他都沒覺得如何，只詫異這蘇薇竟是發了狠的，想將雪雪置於死地。
他還慶幸自己提前讓舞蝶假扮了雪雪，否則受傷的恐怕就是雪雪了。
況且，墨羽雖說舞蝶受了皮外傷，但傷勢並不嚴重，只稍微包紮一下就行了，墨羽也已經出手為她止住了血，想來問題不大，也危及不到生命，所以沈懷瑾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讓墨羽把蘇薇的腿打斷了送到了大理寺去。
蘇薇被捉拿歸案，永安侯被縱火燒死的案子也能結案，等到永安侯府的喪事辦完，這事兒也就徹底了結了。雖說打亂了他的計劃，讓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變得只能繼續拖延下去，但好歹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麻煩事。
畢竟不管是蘇薇還是永安侯蘇毅，對於沈懷瑾而言都是自己娶秦初雪為正妻的阻礙。
如今阻礙被徹底清除了，再等個一年半載地，這事兒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沈懷瑾還是低估了舞蝶在秦初雪心裡的重要性，直接吃了閉門羹，被關在了房門外。
一想到這似乎還是秦初雪第一次不讓他進屋，心裡就咯噔一下，忍不住擔心地搓起了手。
“夫人真這麼生氣？”
“舞蝶的情況如何，應該傷得並不嚴重吧？”
崔嬤嬤見沈懷瑾難得的在自己跟前也露出了些心虛的模樣，一時心裡又軟了下來，嘆了口氣回道：“已經讓二孃瞧過了，傷倒是不重，二孃說只是皮外傷，處理好了傷口上了好藥，包紮好了已經躺下，約莫三五日的樣子，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聽到這與預料中的情況差不多的話，沈懷瑾鬆了口氣。
崔嬤嬤見他似乎還不明白，心裡不由得無奈了起來。
其實舞蝶出事這件事上，崔嬤嬤對他也是有些埋怨的，特別是在秦初雪提及，處理蘇薇這件事情上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的時候，崔嬤嬤就覺得，以沈懷瑾的足智多謀，除了讓舞蝶假扮秦初雪冒險赴約外，一定也有別的什麼辦法能夠抓到蘇薇的。
偏偏沈懷瑾用了這個法子，以至於舞蝶受了傷，連帶著她和沈懷瑾的心裡都十分的愧疚。
所以見沈懷瑾似乎覺得舞蝶受傷並不是多大的事的時候，崔嬤嬤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道：“主子爺，雖然舞蝶並無大礙，但是到底當時情況十分的危險，若一個不慎，恐怕舞蝶的命就沒了。”
“老奴斗膽猜測，夫人就是因為這個十分的後怕，才會遷怒主子爺的。”
“就是老奴也覺得，這事兒咱們是不是考慮得欠妥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