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翠喜很是替蔣氏不值：“小姐如今這樣，可怨不得夫人的，打小咱們府裡為了小姐請了不下六七個教養嬤嬤，女先生也請了三位，可誰不是受不了小姐，或者被小姐趕走的？”
“奴婢說句不妥當的話，她這是骨子裡頭帶著的性子，否則如何這麼多年了都拗不過來？”
“翠喜！”趙嬤嬤一聽這話，立即呵止翠喜。
這話裡話外的，其實就是在說蘇薇本來就是粗鄙的農戶出生，親生父母又是那樣的貪婪狠毒之輩，恐怕蘇薇骨子裡就跟她父母一樣，壓根就學不好。
蔣氏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反而沒那麼難受了，如果真的這麼算的話，自己教養了蘇薇這麼多年，也已經算是盡心盡力了，她若是還學不好，必然不是自己的緣故了。
想到出淤泥而不染的秦初雪，這對比就變得越發地明顯。
哪怕秦初雪不是蔣氏的親生女兒，人家出身不好，可教養如今卻是那樣的好，就越發襯得蘇薇不好了。
蔣氏心中想要找回自己女兒的決心也越發地堅定起來。
眼看蘇薇是不成了，也沒法指望將來她對自己有多孝順，蔣氏只能寄希望在自己親生的女兒身上。至於蘇薇，眼下她沒有精力去管，特別是蘇薇已經把自己的名聲給弄壞了，一時半會兒的也扭轉不過來。
加之沈懷瑾對這樁婚事如此地排斥，甚至不惜鬧到整個京都盡人皆知，連侯爺也沒有辦法了，恐怕這門親事也不成了。
蔣氏想了想，還是等這一陣風頭過去了，來年春闈若是能給蘇薇找個家風不錯的寒門進士低嫁，多陪些嫁妝熬個幾年，等女婿從翰林院熬出頭，到時候走走關係，在京都謀個差事，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再不濟打聽外頭哪戶人家不錯的，嫁給外派官員，雖說在外頭沒有在京都日子舒坦，只要女婿人品不錯，外放幾年做點成績出來，再回京打點一二，到時候過得也不錯。
只是這些選擇和當初為蘇薇設想的國公夫人、王妃等，自然是沒法比的，但也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蘇薇又是退了兩次親的人，還同時得罪了譽王和沈懷瑾這個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京都裡頭所有的人家，哪還有敢娶的？
蔣氏搖搖頭嘆了口氣：“翠喜說得也有道理，可如今我的身子已經這般了，可沒精力再管她，且先讓她待在自己的屋裡吧。”
“等到靖王府的人來退了親，她恐怕也就認清了現實，這個冬天也好叫她長大一些，若能想明白，來年給她好好尋個好人家吧！”
趙嬤嬤倒是沒想到蔣氏還是疼蘇薇，替她打算了這麼多的，忍不住點點頭道：“想必經過這一回的打擊，小姐也長大了，會明白夫人的一番苦心的。”
蔣氏不置可否，實在沒精力說下去，閉目休息起來。
蔣氏生病的訊息，沒半個時辰就傳到了沈懷瑾的耳朵裡，他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是得上點心，於是吩咐長順送了訊息回榮禧園給老太太。
老太太得知蔣氏病倒，而且來傳訊息的還是沈懷瑾身邊的隨從，眼珠子一轉忍不住笑了起來。
打發走了長順，她對宮嬤嬤笑罵道：“這個瑾兒可真是雞賊！”
“敢情他怕他乾的那些事兒漏了餡兒，使喚我給他打掩護呢！”
宮嬤嬤也跟著笑了起來：“恐怕也只有您，聽他撅起屁股就知道他要幹什麼，這要是換了旁人，一準一頭霧水呢！”
老太太聽了宮嬤嬤的話開心極了，畢竟沈懷瑾這麼信任她，又這麼依賴她，她自然是極高興的。
“哎喲，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得替他幹活，他也不怕回來我捶他兩下！”
“您可捨不得呢！”宮嬤嬤卻是唱起了反調，隨後又道：“那派個什麼人去傳這個話才合適呢？”
“要是咱們府上的，是不是就有些刻意了？”
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倒是想起了一個人，立即招招手在宮嬤嬤耳邊嘀咕了一會兒。
宮嬤嬤聽了之後忍不住給老太太豎起了大拇指來。
老太太美滋滋地，吩咐宮嬤嬤去辦。
第二日一早，秦初雪收到文夫人的拜帖的時候還有些納悶，擔心莫非是杜嬌嬌那有什麼不妥當，也顧不上對方人還沒來，就急匆匆地命人去套了馬車，不等人家上門，丟下虎兒給崔嬤嬤看著，帶著凝露和舞蝶坐上馬車就趕往了忠勇將軍府。
文夫人還在梳妝呢，挑著首飾衣服，想著穿哪一套去拜見惠太妃娘娘更穩妥，就聽到外頭來報說是秦初雪來了。
她嚇了一跳，以為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但旋即一想，想到了杜嬌嬌，又忍不住感動了起來。
秦初雪這孩子倒也是個實誠的，自打上次說了請教養嬤嬤的事，很快靖王府那邊就有了動靜送了兩位宮裡頭出來的老嬤嬤，實在是幫了大忙。
這一回她得了老太太的信，給秦初雪遞話，想不到她竟擔心嬌嬌親自跑來了。
文夫人也顧不上換衣裳，匆匆讓人請了秦初雪到院子裡來，又命人去叫杜嬌嬌過來。
秋天微涼的天，急得秦初雪出了一額頭的汗，見了文夫人也來不及行禮，立即開口焦急地問道：“夫人，可是嬌嬌出了什麼事？”
見她果然是擔心杜嬌嬌，文夫人的表情也柔和下來，慈愛地笑著搖搖頭：“不是，她好著呢，雖說被我關在了屋裡好好練女紅，可吃得飽睡得香，還生生地長了好幾斤，氣得我叫她每日舞上一會兒槍，否則縫製的嫁衣怕是都要穿不上了。”
一聽這話，秦初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拍著胸口笑道：“太好了，嚇死我了，我想著夫人這一大早地下拜帖，怕是有什麼急事，沒事就好！”
話剛說完，杜嬌嬌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院子門口：“什麼沒事就好？”
她聽了半句，見了秦初雪立即歡喜地跑了上去。
文夫人一見立馬呵斥：“嬌嬌！”
杜嬌嬌脖子一縮，腳下放緩，手放規矩，嫋娜地走到了秦初雪身邊，噘著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