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知道沈懷瑾如今是老皇帝的孤臣的，一旦老皇帝知道了他參與到幾個皇子的奪權鬥爭之中，恐怕沈懷瑾就回失去了老皇帝的信任，然後卸磨殺驢。
雖然眼下，沈懷瑾還辦著譽王謀逆的差事，但是這個差事可以是他得到老皇帝重用的一次機會，但也可能回被利用，一旦被老壞來吃猜疑的話，老皇帝恐怕會以為，沈懷瑾如此費心的扳倒譽王，是在為他所暗中支援的皇子謀劃。
真到了那個地步，沈懷瑾恐怕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秦初雪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凝露沒想到她聽了自己的猜測後會這麼大的反應，立即安慰道：“夫人莫急，一切不過都是奴婢沒有根據的妄加猜測而已，或許事情根本就不是那麼嚴重的。要不還是等小廝們查的訊息傳來，夫人再思量一番吧？”
她話雖這麼說，但秦初雪的面上卻沒有半分被安慰的樣子，眉頭已經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此刻她非常希望沈懷瑾就在身邊，至少他才是那個能夠從大局分析出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人。
然而眼下他還在渝州周旋，還不知道那邊的事情要拖到什麼時候，甚至會不會遇到危險。如今只有她一個人，面對這麼棘手的問題，她一下子就有些慌了神。
匆匆回了屋，崔嬤嬤原本還笑著想要問問虎兒有沒有調皮，但見秦初雪深思不屬，面色凝重中還帶著惶恐，一下就收斂了笑意焦急地詢問起來：“夫人，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方才還好好的，這一會兒的工夫，瞧著就有些不妥當？”
秦初雪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思考著凝露提出的可能性。
凝露見崔嬤嬤問起，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擔心秦初雪此刻心神不在虎兒身上，萬一虎兒好動磕著碰著了不好，於是接過了秦初雪懷裡的虎兒，這才跟崔嬤嬤把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
崔嬤嬤聽完也是駭然不已，但她好歹跟著沈懷瑾那麼多年，又在王府待了大半輩子，政治上的嗅覺要更敏感一些，之前沒能想齊全倒也是因為年紀大了，一時沒往這地方想，二來自打幾個丫鬟都長進了，秦初雪也遇事多思量了，她也就鬆懈了許多。
如今聽了凝露對於崔大人的分析，一下子整個心神都繃了起來，眉宇間更是多了幾分惶恐。
她在京都待了那麼些年，當年京都血染三日的事情她說經歷過的，所以對皇權鬥爭的慘烈也是心有餘悸，心知一旦捲入其中，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哪怕沈懷瑾的身份是靖王嫡子，是老皇帝的侄兒，但是皇家哪有什麼真正的親情？
更何況，沈懷瑾手裡頭可有不少的把柄都在老皇帝的掌控之中。哪怕那些事情本就是聽令老皇帝才做的，所以並不能算是所謂的把柄，甚至在老皇帝信任的沈懷瑾的時候，那都是讓老皇帝安心的證據。
可一旦被老皇帝所拋棄，那些把柄拿出來，沈懷瑾一旦被彈劾，哪怕是靖王嫡子的身份，也不可能留得住他的性命，而那些當年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人的親朋故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更何況牆倒眾人推......
崔嬤嬤的臉色越來越差，越想越慌，甚至比秦初雪的樣子瞧著還要嚇人。
凝露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一番猜測竟然讓她們如此恐慌，但此刻再說什麼安慰的話也於事無補，只得勸道：“夫人，嬤嬤，此刻也不是咱們自己嚇自己的時候，等到調查一番看看崔大人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如果真的與皇權鬥爭有關，恐怕也不是咱們能摻和的，須得等主子爺回來才好拿主意。”
“與其咱們自己嚇自己，倒不是還是迴歸到這一次賞梅宴會的事情來！既然衛夫人出面相邀，相比也是帶了任務來與夫人談談的，到時候具體看衛夫人說了什麼，咱們再擔憂也不遲。”
秦初雪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但冥冥之中，她似有所感，恐怕這一次崔大人如此焦急地想要見沈懷瑾，必然和朝堂的事情脫不了關係的。
加之沈懷瑾曾經分析過幾個皇子和譽王勢力之間的爭鬥，以及老皇帝不想立太子的心思，足見此刻的朝堂有多麼的複雜，又有多麼的波雲詭譎。
這些已經不是她一個後宅婦人所能參與的了，一切還須得沈懷瑾回來之後再做定奪，而身為玄羽衛統領的他，相比手中能夠得到的資訊也更多。與其在這裡擔驚受怕，又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在沈懷瑾回來之前，從衛夫人的嘴裡多探探訊息，為之後即將面對的狂風暴雨做一些心理準備。
如果京都的形勢不妙，秦初雪甚至考慮和沈懷瑾商議，暫時不要回京都，甚至恭州城也並不適合多帶待，最好是能遠離風暴先保全自身才好。
她如此想著，見崔嬤嬤臉色發白，忙拉過崔嬤嬤的手拍了拍：“嬤嬤暫且莫要自己嚇自己，先看看舞蝶那邊讓小廝調查的情況，再三日後衛夫人的口風，具體關係到什麼事情，咱們這才會有一個比較清晰的瞭解。”
崔嬤嬤點點頭，很是認同秦初雪的話，面色也稍稍緩了一些，但眉宇間的憂慮依舊沉重。
秦初雪也沒有想到，這才脫離了營地的危機，回到了安穩的恭州城，卻又要面臨更大的危機。
然而再如何抱怨，如何憂慮也沒有用，危機既然來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充分的準備，面對，解決。
帶著這樣沉重的心情，一連三天屋裡眾人的臉上都沒有多少笑容，哪怕是陪著虎兒逗弄，笑得也很是勉強。
小廝那邊也很快調查出了情況來，書院並沒有發生什麼巨大的變故，書店的掌櫃們談論最多的還是明天的春闈，似乎對書院的學子們很是看好。
倒是茶樓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許多人都不太高談闊論，私底下竊竊私語的要更多一些，小廝還是買通了茶樓的小二，才從他們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隻言片語，似乎京都那邊的情況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