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迷茫了。
“可真麻煩啊!”許久,她暗暗在心中嘆了一句,輕輕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哪怕心存些許遺憾,但這一點點遺憾卻也不足以讓她主動回頭。所以等回到了自己和幾個大丫鬟同住的房間,她的情緒一句徹底平復下來,也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瑩雪一路跟著她,幫她提包袱,到了廂房又幫她收拾東西,但見她似乎沒有再提及楊大力的興致,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反而是問起了營地的食材如何獲取等,跟生活相關的問題。
兩人聊了一陣,瑩雪便離開廂房去了廚房,做好了晚膳端到秦初雪面前,有些忍不住抱怨道:“夫人,那幫黃旗軍的人就送來了一些白菜,米麵,一點兒葷腥都沒有!”
“凝露姐姐也說,鄉親們也都是自家種些菜,養些雞鴨,山裡撈些魚來打牙祭,或者從獵戶手裡再買一些肉食回去,可眼下冬天,山裡的野物也很難尋,恐怕咱們只能收一些燻肉了。”
“可這燻肉又不能常食,總歸不是個辦法!”
聽著她抱怨,秦初雪看著眼前的湯麵和青菜蘿蔔,笑著安慰道:“眼下是特殊時候,條件差了一些也沒關係,反正咱們也沒養過雞鴨,不如也在院子裡圈上一塊地養幾隻,我倒是覺得頗有幾分野趣。”
瑩雪見她沒有不高興,倒也鬆了口氣。
“以下大冬天的,雞苗鴨苗很容易就凍死了,也不適合養,等到了來年春天的時候,才好養一些。”
“對了,聽說楊大力就是個獵戶,要不咱們去尋他幫咱們打些野味來好不好?”
乍一聽到瑩雪提及楊大力,秦初雪很是詫異,不解的開口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了他,按理你應該沒見過他吧?”
瑩雪卻搖搖頭眨了眨眼水靈靈的大眼睛,把自己在門口遇見了楊大力送凝露回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奴婢看得真正的,楊大力瞧著凝露姐姐那眼神好悲傷呢,那麼高大的一個人,就跟一隻落了水的哈巴狗似的,怪可憐的。”
“噗~”秦初雪被瑩雪的話逗得笑噴了出來。
笑了一陣後,她又問瑩雪:“凝露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你看清了嗎?”
瑩雪想了想:“似乎有些茫然吧,但後來奴婢幫凝露姐姐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又變成了原本冷冷清清的模樣。”
秦初雪尋思了一下,大致明白了一些,便沒有再問這件事。
倒是瑩雪提到了,向獵戶收購肉食的想法,確實很不錯。
她手裡不缺銀子,但是眼前清湯寡水的麵條青菜她能吃得,可虎兒正長身體的時候,如今又添了輔食,很是喜歡吃混著玉米或青菜的肉糜,若是斷了肉食,秦初雪怕他吃不好,身子長不壯實,影響之後的發育。
“一會兒你去把長順找來,這事兒跟他說說,叫他去尋那些老獵戶定一些肉食,量無需大,能常有新鮮的就好。”
“另外,再跟附近的農戶收一些雞蛋鴨蛋,這應該是問題不大的,先對付一段時間再說。”
說著說著,想到了自己本是想帶著虎兒回恭州城過年,卻不想如今被困在了這裡,一時又有些鬱郁。
難道這個年真要在這兒過嗎?
缺菜少肉的,又怎麼能過得好呢?
心中哀嘆,但秦初雪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安慰瑩雪道:“說起來咱們也似乎沒有在這樣的鄉下生活過,倒是有一番區別於城裡的野趣,明兒若是天不錯,咱們出門走走,和附近的百姓也打個招呼,送些見面禮,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也好有個照應。”
瑩雪點點頭,伺候秦初雪和虎兒吃了晚膳後,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雖說如今日子過得好了一些,但以前節省慣了,營地除了巡防的一部分,剩下的農戶們,幾乎都沒有幾個點燈燃燭的,除了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整個山坳都安靜了下來,大家似乎都早早的收拾好上了床,沒有人再在外頭走動。
這與在城市中的風景截然不同,秦初雪的屋裡點了燭火,反倒有些過於另類。
索性今天也累了一天,哪怕她中途睡了一會兒,這會兒也還是讓丫鬟們吹了燈早早睡下。
懷裡抱著虎兒,偌大的床卻讓她感到了一種不安和冷清,她不禁特別想沈懷瑾,多希望此刻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可以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訴說著自己的害怕。
一想到沈懷瑾,秦初雪的嘴角就翹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回憶起了和他在一起的美好瞬間。
她似乎已經很久不曾和他分隔兩地,他哪怕在辛苦,工作再怎麼忙,都會盡可能的在晚膳的時候趕回來陪她,就算遲了一些,也總會回來,雖然偶爾她已經睡下了。
他會輕手輕腳的不打擾她,然後走到她的床邊,在她的額頭落下珍視的吻,彷彿她是他心中最最重要的珍寶。
有時候秦初雪會故意裝睡,就等著他回來後,看他會不會親吻自己,但每一次都沒有例外,這也讓她的內心一點點的被他的溫柔和深情所填滿。
她一直都知道,短暫的轟轟烈烈,乾柴烈火雖然也是愛情,但沉寂下來後的細水長流,情意綿綿才是真正讓她格外動容的。
她也從許多人的嘴裡,聽到了太多男子多愛好顏色,青春年少的女子,即便一開始的時候非你不可,卻在歲月的磋磨下,逐漸變了顏色。
不管是納妾,還是收通房,或者養外室,甚至去青樓妓館養花魁,都在這個特殊的時代下,顯得那麼的理所當然,稀鬆平常。
她也曾擔憂過,也曾焦慮過,特別是在懷孕後的一段日子裡,她也想過他會不會如此。
可沈懷瑾是不同的,他儘可能的陪著她,哄著她,撫平著她所有的不安,直到如今。
秦初雪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本就不如許多美貌的女子一般,擁有著很大的魅力,也不似那些高門貴女身份尊貴又多才多藝,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孃家,可以為她擋風遮雨。
然而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又不出眾的她,卻被他如同珍寶一般珍視著,愛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