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事，提心吊膽了一會兒，大家都有些睡不著，索性便點了一點油燈，三人說起了話。
秦初雪看著凝露頗為佩服道：“你呀這膽子可真是大，我和芳心都嚇得不輕，你竟還有膽量動手，實在是了不起，真當得起楊大哥那句女中豪傑啊！”
芳心也認同的用力點點頭，反倒是凝露聽了不以為然地笑道：“這有什麼，在宮裡頭待久了，膽小的人怕是都活不下去，膽子大一點，冷靜一點反而還能躲過一劫。”
見她話裡有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秦初雪和芳心對視一眼。
“宮裡就這麼可怕嗎，怎麼感覺你們一個個說起來的時候，都諱莫如深。”芳心沒進過宮，但也聽過不少的傳言，所以還是忍不住追問起來。
凝露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宮裡的事很多都不敢深究，因為宮裡的秘密太多，每個人都活得特別的累。就拿我的乾孃來說，她在宮裡頭做姑姑已經二十年了，見過的事很多，有一次她跟我說，她們每年都要在除夕之前趁著天快黑的時候，把宮裡頭各個角落的枯井都搜一遍，撈出三五具失蹤宮女太監的屍體，那都是常有的事。”
這話說出來，芳心立即打了個激靈。
“在宮裡頭當差，最要緊的就是三不，不聽不看不好奇，才能保住小命，但有時候哪怕如此，真要倒黴被哪個宮裡的貴人看不順眼了，一頓鞭子是少不了的。”
說著，凝露晚起了自己的袖子，就見手臂內側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秦初雪湊近看了看，忍不住心疼她：“這得多深的傷還會落下這麼明顯的疤？”
凝露苦笑：“能撿回一條命就是不錯了，奴婢那時已經在御花園裡當差，當時皇貴妃娘娘在御花園散心，奴婢正好在搬一盆牡丹，就撞上了皇貴妃娘娘剛從皇后那裡受了氣，見著牡丹就把氣撒在了奴婢身上，不由分說地把奴婢拖下去打了二十鞭子，要不是下手的太監和我乾孃認識，只怕一條命就折了。”
秦初雪和芳心聽得心有餘悸，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一會兒，秦初雪才嘆道：“難怪你的性子如今磨得如此沉穩，若是我在那宮裡，怕是活不過幾日。”
想想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若不是給沈懷瑾做了外室，怕是早早領了盒飯，靈魂不知道飄哪去了。
芳心更是看向凝露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敬佩，幫她把袖子放下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見兩人都有些嚇壞，凝露笑著打趣道：“大概是奴婢命不好，宮裡頭也不全是壞事，至少也有被陛下臨幸的，一朝飛上枝頭做了小主呢！”
秦初雪聽罷卻搖搖頭：“這也不是什麼好命，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能出宮得片刻的自由，整日不用提心吊膽的，在我看來可比飛上枝頭更好。”
“再說了，懷瑾也跟我提過，陛下年紀大了，又有了幾個成年的皇子，哪怕是做了妃嬪，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凝露顯然沒想到秦初雪知曉一些內情，但轉念一想沈懷瑾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也就瞭然地點了點頭。
“夫人說得在理，好與不好端的看一個人想要的是什麼了。”
秦初雪和芳心都因為這句話點了頭，隨後三人又聊起了今晚發生的事情。
秦初雪有些擔憂的看向凝露問道：“你覺得今晚的襲擊是一次簡單的意外嗎？我有些擔心這些人會是被人派來的。”
芳心也一臉的擔憂，想到了那一次的海船遇襲，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道：“咱們上次在海上的時候，差點就死了，要不是夫人讓主子爺把我們救上船，恐怕就......”
秦初雪搖搖頭：“這事兒說穿了你們都是受了我和懷瑾的牽連，我擔心的就是這一次如果還是的話，恐怕後頭的路都不會太平。”
見兩人提及她不知道的經歷，凝露不由得問起了前因後果。
都到了如今這個份上，秦初雪也沒有打算隱瞞，雖然沒有提及沈懷瑾到川蜀來的目的，卻也說了他們所辦差事極為兇險，有人想要阻攔他們的事。
凝露聽過後，又想起了營地裡宅子遇襲的事，串聯在一起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安慰秦初雪：“奴婢覺得今晚的事應該和之前的關係不大。”
“為何？”秦初雪不解。
凝露繼續道：“主要是從這一次襲擊咱們的水賊的身手，以及襲擊的規模來看的。既然之前屢屢失敗，如果是夫人想再召集人手襲擊，會選擇更穩妥的派更多的人和高手，還是如這般三兩下就會被收拾了的十來個水賊？”
她這麼一點透，秦初雪也想明白了，的確是有些不太可能是譽王的人了。
如此秦初雪倒也鬆了一口氣，畢竟要真的是譽王的人，不單單這一次的襲擊還只是一個開始，很可能表示著她的行蹤已經徹底暴露。
沈懷瑾如今又不在她的身邊，只有六個玄羽衛的人跟著，以譽王之前派出了追殺他們的規模，六個玄羽衛根本就不夠譽王的人塞牙縫的。
甚至恭州城也已經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了，要知道此前蕭婉婷的勢力就覆蓋了恭州城，一旦沈懷瑾和她都暴露了，那麼她只能隱藏行蹤拼命逃命了。
然而，帶著虎兒，追殺他們的又是譽王派來的高手，她又能往哪裡逃呢？
想清楚了這些，秦初雪也更加能夠確認，更加希望，這些水賊並非譽王的人。
懷著這種忐忑又不安的心情，她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往恭州城順江而去。
好在之後的路途平安順遂了許多，因為發生了一次襲擊，秦初雪也和李家老兩口商議了一下，儘可能地加快行程，早一點到達恭州城更安全。所以沿途除非必須補給，否則船就不輕易靠岸，以最快的速度趕路。
原本十來天的水路，走了九天就到了，李家老兩口拜託秦初雪，把他們送到恭州城外的一個村子，楊大力自告奮勇，和另外兩個獵戶一起護送而去。
於是姜槐就護送著秦初雪順利進了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