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崔嬤嬤也有些疲倦，秦初雪也聽了一耳朵。
叮囑崔嬤嬤好好休息，又叫了兩個小丫鬟在門口守著，這才告別崔嬤嬤出了屋。
門外原本應該已經離開的舞蝶，卻在不遠處的欄杆邊安靜地候著。
那樣的距離，確保了她聽不到屋裡的任何動靜，卻又能關注到這邊進去的情況。
秦初雪剛推開門出來，她就遠遠地衝秦初雪福身，隨後快步上前伺候。
“咦，你沒回去？”
“莫不是又事兒尋我說，還是找崔嬤嬤？”
秦初雪站定，好奇地開口詢問。
舞蝶搖搖頭。
“回稟夫人，芳心身子不適，無法隨侍，玉葉被安排去了廚房。”
“奴婢見夫人身邊無人，這才自作主張。”
秦初雪恍然。
她倒是沒有察覺到，自個兒身邊沒人跟隨。
因著此前就她與沈懷瑾二人，沈懷瑾忙碌的時候，她也習慣了一個人進出。
不過舞蝶這番舉動，倒是個心細的，讓她的好感倍增。
“方才嬤嬤說，你還擅長調香？”
“此前在沈府的時候，我屋裡有一種梅香很是好聞，只是稍稍多了些脂粉氣。”
“巧的是，正值冬雪之際，梅花開得繁盛，所以屋裡插上幾支臘梅，倒是相得益彰，反而壓過了脂粉的香氣，屋裡清冽許多。”
“後來天氣轉暖，門窗敞著，薰香也換了蘇合香，味兒過於甜膩了。”
她的話音落下，舞蝶便輕輕開口。
“夫人是想調製一種清冽淡雅的梅香？”
秦初雪點點頭。
不僅僅是因為，她喜歡那薰香的味兒，更重要的是，她每每想起那段在沈府的日子，都覺得有數不清的美好。
或許，她不單單喜歡的是梅香。
舞蝶小心翼翼地抬眸，迅速地掃了一眼她此刻的表情，又立即低下了腦袋。
“若夫人信得過奴婢，奴婢斗膽除錯看看。”
見她語氣裡透著幾分自信，秦初雪欣然應允。
“那你試試吧！”
“若是不成也沒關係，我不過隨口一提。”
她倒是沒有為難舞蝶的意思，只是閒暇無事，探探舞蝶的本事。
又走了兩步，她再次開口。
“你同瑩雪都是老太太院子裡的，你們兩人平日關係可好？”
提及瑩雪，舞蝶似乎下意識的嘴角揚起，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秦初雪在前頭走，倒也沒有注意到。
“奴婢與瑩雪住同一個屋，約莫三年有餘，倒是相處的挺和睦。”
她答得很謹慎，但透出了幾分與瑩雪的情誼。
能在一起和睦地同吃同睡三年，大家又都是年紀輕，心思淺的時候，自然感情深厚幾分。
秦初雪也想起了崔嬤嬤說的，瑩雪救下了懸樑自縊的舞蝶。
綜合而論，只怕舞蝶的心裡，對瑩雪還多了幾分救命之情。
秦初雪當然希望身邊的丫鬟和睦相處，感情不錯，大家和和氣氣的。
如今除了芳心和玉葉，一下多出來幾個人，若是鬧得不愉快，反而不美。
加之瑩雪和舞蝶都是老太太撥過來的，認真算起來，她是不好動她們的。
頂多是到沈懷瑾那說一聲，由他出來打發人，才勉強說得過去。
但沈懷瑾是老太太的孫子，是小輩，長者所賜，真要趕走人，還怕落個不敬長輩的罵名。
所以最好的還是這兩個丫鬟能安安分分，與芳心和玉葉和睦相處。
兩人說著話，慢慢地走到了沈懷瑾所在的廂房門外。
門虛掩著，秦初雪輕輕一推就向裡開啟。
沈懷瑾正倚靠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神情慵懶地看著。
聽見動靜，只轉了眼珠子瞧過來。
見是秦初雪，立即放下了書，站起了身迎了過來。
“可算捨得回來了？”
“才剝了幾個橘子，就把我打發了，自個兒出去溜達。”
他語帶埋怨，一雙鳳眸裡只瞧得見她一人。
秦初雪被他瞧得又有些耳根發燙，瞪了她一眼，輕咳一聲讓開半個身子，露出跟進來的舞蝶，對他說道。
“我去了趟崔嬤嬤那，正巧也認一認老太太給的幾個丫鬟。”
“喏，這是舞蝶，往後就在我屋裡伺候。”
舞蝶立即跪下，給沈懷瑾磕頭。
沈懷瑾敷衍地嗯了一聲，擺擺手打發她退下。
“舞蝶是吧？”
“行了，爺知道了，以後這屋裡頭不經傳喚，不要進來。”
“下去吧！”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從未從秦初雪的臉上挪開分毫。
舞蝶好似不重要的彷彿一粒灰塵，被他隨手不耐煩地打發走。
舞蝶也識趣，立即起身，退走出了屋，將門帶了起來。
屋裡只剩下沈懷瑾和秦初雪兩人，空氣彷彿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秦初雪被他看得心麻，忍不住側過頭去。
“你盯著我瞧什麼？”
“手臂上的傷還疼嗎？”
沈懷瑾搖搖頭，緩緩走到了她跟前，將臉都到了她面前，低著嗓音說道。
“傷口不疼，可是心裡疼。”
“夫人都不願意與我單獨共處，叫為夫好是傷心。”
說罷，還自個兒捂著心口，一副難受心疼的模樣。
秦初雪的臉頰也燒了起來，眸子也漸漸蒙上一層水波。
“你胡說什麼呢，誰不願意跟你共處了？”
“我好端端地給你撥橘子，你偏說那些有的沒的，還......”
“你且安安靜靜看你的閒書吧！”
明知他這是在逗弄自己，秦初雪有些氣惱，卻偏生生不起氣來，只能跺跺腳與他挪開距離。
沈懷瑾見她嬌羞的模樣，眼眉都染上了一層妃色，忍不住悶悶的笑出了聲來。
他的小兔子著實可愛得緊，稍稍一逗弄，便難掩羞澀，分明兩人是最親密的人。
但他知道，凡事適可而止，逗弄過了，反而惹急了她，似方才一樣躲開出去，反而吃苦頭見不著人的是他。
也不知怎的，如今他的眼睛真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她的身影。
莫名的，見不著她，心裡就怎麼都不踏實。
若是有事可忙倒也罷了，但一旦走個神，就會下意識地尋找她，腦子裡也總是浮現她燦爛又純真的笑顏。
好在她總是在他所能找到的地方等他，當他忙完了手頭的事，便能與她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