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怎麼就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了這茫茫無際的大海里？
事到如今，沈懷瑾也不打算瞞著她。
見她眼神悲痛憤怒，他輕嘆一聲開口道。
“其實這一次去川蜀，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假扮商賈前往川蜀調查兩任巡察使遇難之事。”
“有情報顯示，這件事的背後，是效忠譽王的人在從中作祟，目的很有可能是藉助川蜀的地理優勢，以及礦脈資源，用以秘密屯兵練武，打造兵器。”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秦初雪當然知道！
她立即倒吸一口冷氣，震驚得瞪著沈懷瑾。
“你的意思是，陛下懷疑譽王屯兵謀反？”
他點點頭。
“還記得之前我們趕路的時候，遇到的那幫襲擊我們的黑衣人嗎？”
秦初雪自然記得。
芷蘭為保護她，險些被那黑衣人抓走，她如何能不記得這件事。
更何況，在那樹林裡，她還親眼看到了一個服毒而亡的黑衣人屍體。
那可是她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到一個死人，那對她心靈的衝擊很大，她又怎麼可能忘記呢？
於是她用力點了點頭。
沈懷瑾繼續往下說。
“其實那些黑衣人就是譽王派來攔截我們的人。”
“之所以沒有動手傷害你，恐怕也是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反而驚動了陛下。”
“他們原本打的主意，應該是將你抓起來威脅我。”
“如果我答應下來，恐怕這一趟川蜀之行只能無功而返，反而還有把柄落在了譽王的手裡。”
“到時候一旦陛下追究起來，只需要將我推出去，譽王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損傷。”
聽到這，秦初雪也明白過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次的縱火燒船，就是要你的性命？”
“可是為何之前是打算威逼利誘，如今卻要斬草除根？”
沈懷瑾沉思一會兒後解釋起來。
“恐怕與我散出去的那幾路人馬有關。”
見她疑惑，於是他將自己之前的一些佈置一一給她覆盤出來。
“......譽王在我散出去的那幾路人馬裡，耗損了太多的人馬。”
“而且他的動靜太大了，我早已經命人將這些訊息放大後陸陸續續傳回了京城。”
“所以恐怕到如今，陛下已然對他極為不滿，暗地裡也沒少針對他和他的黨羽。”
“譽王感受到了危機，但川蜀那邊的佈置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處理乾淨，不留一絲馬腳的。”
聽到這裡，秦初雪也恍然大悟。
“所以，他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想要將咱們殺了，如此就不必擔心川蜀那邊的情況暴露了。”
沈懷瑾點點頭。
她能想到這些，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不僅如此。”
“當他手底下的人馬在我手裡折損過大時，他已經將我記恨在心，所以哪怕之前他並未想置我於死地，但如今恐怕已經不是他能說了算了。”
“你要知道，譽王不是一個人，他是有一群追隨他的黨羽。”
“而他手底下的人，在折損如此之大的情況下，必然是要從我這裡撈回一些的，而我若不死，很難平息那些黨羽的怨憤。”
“之所以在陸路沒有動手，恐怕也是覺得未必能打得過我，即便打得過，但以我的武功身手，一個人逃脫並不難。”
聽聞譽王的人已經對沈懷瑾充滿殺意，秦初雪害怕地打了個激靈。
她緊緊地抱住沈懷瑾，不敢去想自己若是失去了他會如何。
“他們點火燒船，就是想將你燒死在海上，而大海無路可投。”
“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你的一個死局！”
“懷瑾......”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沈懷瑾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
“沒事的，我這不是沒事嗎？”
“其實我早有警覺，所以多準備了一條船悄悄地跟在商隊後面，怕的就是出現什麼意外。”
“只是沒想到他們如此按捺不住，竟然會在第一天就動手。”
“可見，譽王想除掉我的心思已經迫不及待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秦初雪的心卻依舊緊緊地揪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能點火燒船，那麼下一次呢？”
“咱們就只有這條船了，若是再出問題可怎麼辦？”
聽了她的擔憂，沈懷瑾也重重出口氣嘆道。
“這的確是目前我最擔憂的事情。”
“我們離下一個港口還有數天，而船上魚龍混雜，一旦被再次混入了譽王的人，很有可能還會再次出現今晚這樣的情況。”
秦初雪急了。
“那怎麼辦？”
“要不咱們排查一番？”
“或者將那些身份不明的，送到其他的船上？”
沈懷瑾搖了搖頭。
“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船上的傷員太多了，如果要把他們挪出船，恐怕會引起眾怒。”
“而且弄出的動靜太大，反而會引起埋伏在其中之人的警覺。”
“對方若是藏到了船的某個角落裡，我們一時也找不出來，反而耗費力氣。”
他的話音落，屋子裡沉默下來。
秦初雪想要幫忙想出一個好辦法，來避免再次遇襲。
但是奈何她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怎麼辦好。
上輩子雖然經歷了很多，但前有奶奶照顧，後有師父庇護，倒也真的沒有面對需要自己站出來做主的時候。
如今又有沈懷瑾親力親為，為她保駕護航，她越發地懶憊起來。
沈懷瑾的眼底流光飛轉，片刻後眸光一定。
“與其挪走船上的傷員，或者大規模地排查，不如咱們偽裝一番後，離開這艘船。”
“前面的船還有十來個，咱們若是能隱藏行蹤前往，譽王的人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在那麼多條船上，找出我們來。”
秦初雪聽了這個主意，眼睛一亮。
但很快，她又遲疑了起來。
“可是嬤嬤和芳心怎麼辦？”
“她們受傷這麼嚴重，若是沒人照顧......”
沈懷瑾搖搖頭說道：“不是還有舒二孃？”
“我再請威廉多待兩天，若是崔嬤嬤和芳心度過了這道死劫，接下來的活交給丫鬟婆子們就行了。”
“況且，我們在這艘船上，帶給她們的才是危險。”
“只要譽王的人確認我們的確離開，那麼她們就徹底安全了。”
秦初雪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