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甩開蕭婉婷後，臉色越發冷凝地往前走。
而察覺到他到來的丫鬟婆子們，紛紛提醒自家的女眷避讓開。
很快，他的前面就空出了一條路來。
身在涼亭中的莊雨琪還在賣慘哭嚎，反倒是汪氏，真以為自家閨女心疼自己，一個勁的安慰。
“我的寶兒，別哭了，不過是磕了一下，你看皮都沒有破。”
“不過你放心，這仇咱們一定得討回來！”
隨後汪氏轉身再次罵起秦初雪來。
“好你個小娼婦，殺千刀的破爛貨，憑你也敢動手打老孃！”
“我老實告訴你，今兒你要不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然後立即滾出恭州城去，我就跟你沒完！”
“瞧瞧你身邊這些個小賤貨們，待會兒我就當著你的面，把她們挨個兒都打死！”
“今兒老孃就讓你知道一下咱們老莊家的厲害！”
“來人，給我把這小娼婦抓起來！”
“還有她肚子裡的小雜種，也別想活！”
這番話實在是太過惡毒，就連剛才可憐汪氏和莊雨琪的婦人們，都齊齊驚了，一個個面色難看，露出不忍。
而不少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的閨秀們，更是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個往身邊的長輩懷裡鑽。
沈懷瑾將江氏的話全都聽進了耳朵裡，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放在袖筒裡的手，已經死死握住，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他正要開口何止歹毒的汪氏，和已經得了令，朝秦初雪圍過去的莊家的僕從。
但還不等他出聲，耳邊就傳來了秦初雪清脆卻鏗鏘有力的聲音。
“我看誰敢動我！”
“莊家好大的威風，竟把人命都不當一回事兒，如今當著這麼多恭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便喊打喊殺！”
“你真當自己便是天理，便是王法了不成！”
“這恭州城的天，何時改姓了莊？”
秦初雪立於天地之間，手指向頭頂的天空，厲聲呵斥，振聾發聵。
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向她，眼神也變得敬畏起來。
哪怕她明明只是一道纖細的身影，甚至隆起的肚子顯得有幾分柔弱，氣勢卻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嶽。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這她所鎮住，就連囂張的汪氏和賣慘的莊雨琪，都被呵斥得愣在了原地。
可很快，汪氏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再次如同一隻昂首的老母雞一般，叉著腰得意道。
“不過是無能犬吠罷了！”
“不說這恭州城的天姓了莊，但我告訴你，也差不離了！”
“今兒你就說喊破了喉嚨，也只有一個下場！”
“不過是個小小的農婦，螻蟻罷了，還人命？人命算個什麼東西？”
“如你這般的，老孃想怎麼捏死就怎麼捏死！”
囂張地說完，她轉而再次喝罵僕從。
“還不快點動手，把這群小賤人給我抓起來！”
秦初雪是萬萬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等目無王法的人。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衙門師爺的家眷而已，竟然已經視百姓如螻蟻了。
她不懂，他們憑什麼能夠如此跋扈，而以往又有多少平頭百姓，因為得罪了他們而慘遭毒手。
沉浸在思緒中的秦初雪愣在了原地，瑩雪和舞蝶卻急壞了，立即將她死死護在了身後，不斷地往後退。
而其他跟隨而來的丫鬟婆子們，則將她一層層保護在了最裡面，組成了一道道人牆。
眼看兩邊劍拔弩張，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宋景正要上前阻止，蕭婉婷的聲音卻自他身後先響了起來。
“汪夫人且慢！”
隨後她迅速繞過宋景，帶著丫鬟隨從沿著宋景身前的道路出現在了涼亭外。
汪氏聽到有人喚她，臉上還透出幾分不耐，可當循聲望去，見誰蕭婉婷的時候，臉上卻忽的一變，綻放出一個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來。
“哎喲喂，我當是誰呢，聽著這聲音這麼耳熟，原來是蕭大小姐啊！”
“今兒是乞巧節，原本啊您操辦的這個乞巧宴是極好的，我們莊家接到了帖子立馬就重視了起來。”
“你看我把雨琪也帶了過來，也打算讓她跟您見個面，您多提點提點她。”
她似乎一下就忘記了自己方才囂張跋扈的模樣，對著蕭婉婷的時候格外的和藹可親。
這種與對待秦初雪截然相反的態度，也令周遭的圍觀群眾議論紛紛。
不過大部分似乎也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主動跟蕭婉婷打招呼的。
“見過蕭姑娘！”
“給蕭大小姐小姐請安！”
“蕭姑娘今兒這一身可真是俏麗，也不知是哪一家的手藝。”
“果然不愧是蕭家的大小姐，這通身的氣派......”
蕭婉婷似乎對這樣的場面頗為滿意，她先衝著周遭的人點頭示意一番，然後轉而看向了汪氏，親切地笑著上前。
“汪夫人好久不見，咱們上一次相聚，還是姜老夫人的壽宴呢！”
“瞧您這才多久，怎麼又清減了幾分？”
“哎呀，雨琪妹妹今兒可真漂亮，恭州城裡可沒幾位能與雨琪妹妹容貌相當的。”
她和汪氏你來我往地客道起來，而原本作為焦點的秦初雪，卻被生生的忽略了個徹底。
蕭婉婷似乎和汪氏十分熟稔，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沈懷瑾走向秦初雪，這才轉了話頭。
她刻意提高音量叫道：“汪夫人，我大老遠的就聽見這邊有動靜，過來一看卻是見您在動怒。”
“也不知宋公子的夫人如何得罪您了？”
“她到底還年輕，又是第一次來恭州城，或許人生地不熟的，行差踏錯也是有的。”
“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吧！”
她這一番話，似乎說得善意滿滿，甚至周遭的人聽到了這番話，都忍不住對她心生好感，覺得她這是在幫秦初雪。
然而，聽在沈懷瑾和秦初雪的耳朵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兩人齊齊皺起了眉頭來。
沈懷瑾已經走到了秦初雪的面前，秦初雪立即衝他搖了搖頭，剛要解釋，他卻拉起她的手，轉身對蕭婉婷道。
“是非對錯都沒有搞清楚，何來的不計較？”
“我宋某倒是要問清楚，我夫人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值得莊家大庭廣眾之下，喊打喊殺？”
“甚至，若是宋某沒有聽錯，汪夫人竟還要對我夫人肚中的孩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