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計劃實在不方便告知秦初雪，怕她誤會。
但在水裡泡著，沈懷瑾思來想去，又覺得若是不說，萬一之後引起誤會怎麼辦？
可，以她愛胡思亂想的性子，恐怕多多少少會擔憂。
沈懷瑾面對外頭的雲譎波詭，從未覺得為難過，卻這件事上不知所措。
一直到水已經只有一點餘熱，他才起身，擦去一身水漬，換上乾爽的裡衣，套上柔軟舒適的青色常服。
“來人！”
收拾一番後，喚來下人，淨面潔牙，正伸手去接遞過來的細棉巾擦手，看到那拿著棉巾的手，他微微一愣，豁然抬頭。
“雪雪？”
秦初雪披著一件蜜合色的斗篷，笑顏如花地看著他。
她越發嬌美可人的面容上，帶著濃濃的柔情，看他的眼神，帶著心疼。
哪怕沒有任何妝容粉飾，珠翠點綴，也美得令沈懷瑾心醉。
“怎麼今天這麼晚？”
“累嗎？”
只是輕輕一句軟語問候，沈懷瑾的心就塌了下去。
他勾唇，露出一個淺笑，眸子裡一片夜空，閃爍萬千恆星的溫柔。
“還好。”
“吵到你了？”
秦初雪搖搖頭，見他雙手懸空頓在那，拉過他的手，細細的擦拭。
“你不是說要回來給孩子講故事嗎？”
“況且用了晚膳也沒多久，我還不困。”
“正和瑩雪她們說著話，就聽到外頭小丫鬟傳話，說你回來了。”
“原還以為你沒一會兒就來，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就過來瞧瞧。”
幫他把手擦乾，秦初雪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又往他脖頸發頂嗅了嗅。
“喝酒了？”
沈懷瑾失笑，點點頭承認。
“嗯！”
“你的鼻子倒是尖，原以為洗了澡了，味道就散了。”
“今兒姜大人府上設宴，作為賓客難免敬上幾杯。”
“酒倒是不醉人，就是味兒衝，怕燻著你們母子，所以先到這偏房收拾一番。”
一邊說，沈懷瑾一邊牽起秦初雪的手，兩人並肩往外走。
“雪雪今日都在忙活什麼？”
“晚膳吃得可好？”
“孩子鬧沒鬧你？”
秦初雪臉上的笑沒有落下過，專注地看著沈懷瑾，與他分享起自己一整天的生活。
“倒也沒忙活什麼，一大早起身用了早膳，就在院子裡吐納了一番。”
“隨後索性無事，便和舞蝶一道，把王嬤嬤此前做的小衣拿出來比劃了一番。”
“想著閒來無事，我也學學這針線活，總歸往後修修補補的，也不必總依賴丫鬟們。”
“咱們那花園昨個兒才修整出來，下頭的人跟我說，好些長時間無人照料枯死了的花草都清理乾淨了，問我要不要種點什麼。”
她絮絮叨叨地說，都是些零零碎碎，稀疏尋常的小事。
但沈懷瑾表情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附和兩聲，似乎與她有關的任何事，都是要事。
“雪雪喜歡什麼花？”
“讓花匠幫著你尋些來種。”
“不過最好提前先問問二孃，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
見他如此謹慎，秦初雪點點頭應下。
“我瞧著咱們這院子裡，已經種了不少芍藥，芙蓉，反倒是那種藤花沒怎麼見......”
二人一邊聊一邊回了正屋。
身後跟著的舞蝶和瑩雪，立即上前，一個幫著解了斗篷掛到屏風上，一個沏了兩杯茶，端到了桌上。
兩人正隨意聊著，在院牆上種些藤花，屋後種幾棵桂花樹的時候，秦初雪“哎呀”一下，低下頭來。
“這小傢伙，定是知道他爹回來了，這麼急不可耐地打招呼呢！”
手撫摸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秦初雪笑著看向沈懷瑾調侃道。
聽到這話，沈懷瑾卻是開懷大笑，起身湊到了她身邊，將指節修長的大掌，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我兒子這是想我了！”
“兒啊~爹回來了，來動一下，給爹打個招呼。”
他話音落，便期待地等候起來。
秦初雪卻看戲似的失笑搖頭。
“他才多大，你真以為他聽得懂你的話不成？”
“不過是尋常地動一下罷了，還打招呼......”
她的話都還沒落地，肚子就鼓了一下，驚得她目瞪口呆。
而感受到孩子動了的沈懷瑾，笑得又驕傲又得意。
“好兒子！”
“哈哈哈~”
秦初雪無奈，卻是忍不住好奇。
莫非這孩子真聽得懂？
於是她也試了試說道。
“寶寶，你能聽到娘說話嗎？”
隨後她期待地等啊等。
然而，肚子毫無動靜。
沈懷瑾不由得越發得意起來。
“看到沒，兒子還是跟我親！”
隨後他喜滋滋地撫摸著秦初雪的肚子說道。
“兒啊，是不是想爹給你講故事啦？”
“爹這就去拿書來，你和你娘先躺好了。”
他也不知是跟兒子說還是跟秦初雪說，隨後屁顛屁顛地去拿書。
秦初雪有些不高興。
怎麼他喚兒子，兒子就應，自己這個當孃的，反而喚不動了？
她不服氣，忍不住一邊起身，一邊又嘀嘀咕咕的同肚子裡的孩子說著什麼。
等躺到了床上，見肚子還是沒動靜，她的兩腮就氣得鼓了起來。
沈懷瑾拿著書，坐在了床沿，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忍俊不禁道。
“你說你，都是當孃的了，怎麼還跟你肚子裡的孩子計較？”
“往後等他出生了，會說話了，你就可勁地使喚他，他要敢不答應，我就幫你收拾他。”
聽到這麼不正經的話，秦初雪繃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她立即拍著肚子對孩子告起了沈懷瑾的狀。
“兒子，你聽到沒？”
“你聽你爹的，可是你爹聽我的，所以你這下知道這個家裡，到底該聽誰的了？”
說完，又忍不住笑開了。
只是還沒等她笑出聲來，肚子突然輕輕一痛，孩子動了。
這下倒是讓秦初雪笑得更歡了。
見她看向自己的肚子，隨即大笑，沈懷瑾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彎了起來。
“怎麼，孩子踢你了？”
“莫非他真聽見了不成？”
有些不相信的沈懷瑾，將臉貼在她的肚子上，隨後又碎碎唸了起來。
鬧騰了好一會兒，秦初雪才推了推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