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牆倒眾人推，到時候就算她不推波助瀾，宋景的處境也絕對會很慘。
到時候他又如何再寵眼前這個，讓他失去一切的村婦？
自己只要適當地推一把，秦初雪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心中已經形成了一連串計謀的蕭婉婷，低著腦袋，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了一個惡毒的笑。
別一邊，得到了周老支援的秦初雪，自信滿滿。
她轉身笑著看向蕭婉婷道。
“蕭姑娘，我與莊姑娘之間的事，蕭姑娘似乎從一開始就篤定了是我的錯。”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在我夫君出現前，率先站了出來，開口便與汪夫人寒暄，隨後便不問青紅皂白，便讓我對汪夫人道歉。”
“是也不是？”
蕭婉婷再度抬起頭時，臉上已經帶上了幾分無辜的表情，眉眼也垂了下來，好似不知為何所措一般。
她似乎是在回憶，沉吟片刻後回道。
“我的確在得知這邊吵鬧起來後，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當時看到原來被圍住的是汪夫人的時候，也是十分驚訝。”
“但我與汪夫人曾見過數面，也算頗為投緣。”
“其中好幾次蕭家與恭州城許多商會，票行，以及行船上繳船稅的事宜，莊師爺多給予不少便利，所以蕭家也重視與姜大人和莊師爺的來往，我與汪夫人自然來往更加頻繁。”
“見到熟悉的汪夫人，於情於理，我都該打個招呼，加之汪夫人對我極為熱情，若是我板著個臉，豈不失禮？”
“至於不問緣由，便讓秦夫人向汪夫人道歉，”
說到這，蕭婉婷頓了頓，隨後衝著秦初雪輕笑一聲。
眼神甚至飽滿嘲弄之意。
“秦夫人，以汪夫人的年紀，應該算是您的長輩。”
“不論小輩和長輩之間產生了什麼誤會，依照婉婷的以往的教養，小輩都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忤逆長輩，哪怕真的誤會很深，該有的體面，應該還是要給的，難道不對嗎？”
此話一出，秦初雪的表情變得很是難看。
蕭婉婷根本話裡話外都是在暗諷自己沒有教養。
她沒有去論自己與汪氏的對錯，卻是在用親疏，和禮教闡述自己的行為沒有錯。
如同方才沈懷瑾在教她時提醒的那樣，蕭婉婷是一個善於移花接木的傢伙。
一旦被她的詭辯所迷惑，便會隨著她的引導，將評斷對錯和是非的標準，歪曲到其他的方向。
這是一種十分狡猾的手段。
如果順著她的話，用已經被她拐過去的禮教方面，去做辯解，必然就會中了她的圈套，變成了在她掌心裡跳不出去的孫猴子。
所以秦初雪沒有順著她的反問回答，而是重新將問題的核心，拉回到了她結束問題時的錨點。
“蕭姑娘，你說了這麼多，是不是也承認，在你靠近涼亭，並見到了汪夫人的時候，並未問清青紅皂白，和我與汪夫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便私自做了決定，要求我這個受害者，向汪夫人一個加害者道歉？”
她把自己“受害者”的身份說得很重。
拋開了蕭婉婷所有後面為她和汪夫人附加的所謂禮儀教養，長輩小輩的定論，迴歸到了一個審理者的視角之中。
蕭婉婷沒想到，秦初雪沒有被自己帶歪。
她再次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懷瑾。
然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只落在秦初雪的身上，那麼的專注，甚至帶著難以讓人忽視的嘉許。
蕭婉婷深吸一口氣。
她不信，沈懷瑾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真的將秦初雪從一個草包，教會成一個心思縝密，反應迅速的人。
秦初雪如今所能做到的，必然都是沈懷瑾先一步想到，然後教會她的。
一定是有哪些部分，會被疏漏掉！
蕭婉婷這麼想著，心裡越發的鄙視秦初雪的同時，也急速地開始思索起來。
只是還不等她想到如何回答，秦初雪又再次開了口。
“蕭姑娘，其實這個問題不需要你來回答，我向在坐得不少人比你先到，應該還記得當時的具體情況。”
“如果你的確不清楚從頭到尾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有的是熱心的夫人小姐，願意站出來，替我再次向你描述一下。”
說完她沒有看向任何一個涼亭外圍著的女眷們，反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姜大人的臉上。
姜大人本來還在鬱悶。
他正思索著，怎麼蕭家大小姐也牽扯了進來，自己應不應該偏幫一二，或者先暫且秉公辦理，等回了衙門再另行處置......
“姜大人？”
“我想方才兩位姑娘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想來姜大人也已經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要不，姜大人命人同蕭姑娘說明一下？”
突然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姜大人回過了神來，順著秦初雪的話看向了蕭婉婷。
蕭婉婷也詫異於秦初雪直接了當地把姜大人給拉到了自己面前，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隨即都有些愣神。
看到這一幕的沈懷瑾，卻勾起了唇角，忍不住伸手在秦初雪垂在身側的左手手心，輕輕捏了一下後，瞬間收回。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姜大人和蕭婉婷的身上，倒是沒有人察覺到他的小動作。
秦初雪被他突如其來地輕輕一捏，好似捏動了心尖上的癢肉一般，又蘇又麻。
她忍不住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便可到了他眼裡溢滿的溫柔與讚許。
好似她只動了動幾下嘴皮子，卻已經做了一件足以讓他驕傲無比的大事一般。
秦初雪方才因為被蕭婉婷一頓亂帶節奏而變得慌亂的心，也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溫暖的互動而變得安定起來。
似乎有他在，什麼都還不迎刃而解。
如此想著，她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笑意。
然而被她拉上戰車的姜大人卻是笑不出來了。
一方面，秦初雪身邊站著的是宋景，宋景身後站著的是崔院正和周老太傅。
另一方面，蕭婉婷身後是整個蕭家，蕭家身後也有一位在京都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姜大人不過一個小小的恭州城府尹，正五品而已，他壓根誰都得罪不起。
如今，他卻被硬生生的夾在了其中，不上不下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