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同沈懷瑾提一提，看看可行性如何，若真有用，或許舞蝶的事就有了轉機。
兩人聊了一會兒，將虎兒餵飽，於是便抱著虎兒出了院子去了花園透氣。
崔嬤嬤和舞蝶忙著準備打包行李，她身邊就帶了兩個小丫鬟伺候。因為天涼的緣故，母子二人也沒在外頭待太久，去了一趟王嬤嬤的屋子，問候了一番，又轉到了二孃的院子裡聊了一會兒，天就漸漸黑了下來。
入了冬天黑得早，屋裡早早燃起了燈，晚膳也比平日用得早了半個時辰。
秦初雪餵飽了虎兒，見他打起了哈欠，便先哄著他睡著了，她則隨意拿了一本閒書，一字一句地慢悠悠看起來，順道等著沈懷瑾回來。
就在她稍稍有些犯困的時候，沈懷瑾一身寒氣地進了外屋。
聽到動靜的秦初雪起身，放下書迎了上去，把他沾了寒露的斗篷解開。
“今兒府衙可有什麼棘手的事？”
“倒也沒有，不過是陪著姚大人灌了好幾壺濃茶。”
兩人一問一答，褪去斗篷，沈懷瑾搓了搓手，伸著腦袋往裡屋瞅：“虎兒睡了？”
“嗯，孩子覺多，又睡得沉，吃過晚膳沒一會兒就打瞌睡了。”
秦初雪將斗篷掛起，又去熱著水壺的炭爐上提了壺倒了些熱水在銅盆裡，擰了熱帕子遞給沈懷瑾。
沈懷瑾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和手。
“今兒下午舞蝶向我問起墨羽的事兒，這事兒我卻是不清楚，所以還得問問你。”
兩人一邊往榻邊走，秦初雪一邊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沈懷瑾挑了挑眉：“她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兒？”
秦初雪笑了笑：“還不是許久不見人，心裡頭急了唄！如今她也算是在我跟前挑明瞭，的確是對墨羽生了心思的，咱們不是之前就覺得不錯？”
沈懷瑾點點頭，等秦初雪坐定後，拿了兩個茶杯從壺裡倒了兩杯溫水，一杯遞到了她手裡。
“這麼說來，他們的事兒算是在咱們跟前挑明瞭，不過墨羽那邊我還沒空問，回頭等忙完了，也跟他細細談談。”
“雖說他的事我也能做主，但到底事關親事，還得跟蕭老爺子說一聲。”
“不過，舞蝶......還被沈懷璋惦記著呢，王爺還開了口，本來挺簡單的事，反而有些麻煩起來。”
秦初雪聽他說到了這個點，也正是她想問的，於是開口道：“我也正在發愁這個，你說王爺怎麼好意思開的這個口呢？眼下反倒叫咱們左右為難了。”
“老太太那邊態度是很明確的。”
“既然把舞蝶託付給了咱們，又說了讓咱們給找個好人家，或者讓她自謀去處，如今若是因為咱們顧忌王爺，把人又帶回去了，你說不管是對舞蝶也好，對老太太也好，咱們豈不都成了不背信棄義之人？”
想到這，秦初雪就搖頭嘆氣，很是苦惱。
私心裡她是厭惡沈懷璋和王爺的，更親近老太太和舞蝶，所以她自然也希望，能遂了老太太的意思，也如了舞蝶的心意，讓她能夠嫁給自己中意的人，有個美好的未來。
但到底她是做不了這個主的，牽扯到了王府裡數人，莫說她只是個妾了，就算是沈懷瑾的正妻，恐怕也不好駁了王爺和王妃的面子。
所以說到底，這事兒還得落在沈懷瑾的身上，就算是硬著頭皮忤逆王爺，恐怕也只有他的身份頂得住。
沈懷瑾見她嘆氣，輕笑著伸手在她滑膩的腮肉上輕輕一捏：“一個丫鬟而已，偏你這麼上心。”
“老太太素來是個菩薩心腸，大抵也不過瞧著舞蝶可憐，這才伸手幫了幫，但到底她又不是咱們沈家的哪門子親戚，她的命如何，對我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見秦初雪聽到這話，用眼睛瞪他，顯然是很不認同，沈懷瑾只得失笑道：“若不是你喜歡她，把她這麼個麻煩弄走，才是一勞永逸的事兒。只消對沈懷璋和王爺說，她海上溺死了，趁亂逃走了，總之人沒了，你覺得他們還能怎麼樣？”
“額......”秦初雪無語，雖說這話有些難聽，但到底也是實話。
但一想到找這麼個藉口打發王府的人，那麼舞蝶勢必就不能留在她跟前伺候，甚至有可能要遠離京都，永遠都沒有見面的機會了，秦初雪又惱了起來。
“你平日不是挺足智多謀的嗎，怎麼如今讓你幫著想個法子，還這麼囉唆起來了？”
“我如何能不知曉，讓她遠遠地離開京都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可你也不想想，咱們這麼做了，也不就相當於向王爺和沈懷璋他們認輸了？”
“再者，舞蝶若是與墨羽兩情相悅，莫非你也要把墨羽一併送走，否則豈不是要棒打鴛鴦了？”
雖然舞蝶和墨羽兩人的事情，八字都沒有一撇呢，但好歹也是看著兩人情愫升起的，墨羽對舞蝶有沒有心思，秦初雪和沈懷瑾心裡多少都有底的。
所以她這話其實也說得很清楚了，舞蝶如今的命運，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她的事已經牽連到了沈懷璋和沈懷瑾之間的明爭暗鬥，同時也牽扯到了沈懷瑾在意的墨羽以及定國公府。
見秦初雪不高興，沈懷瑾立即安慰道：“你別急啊，我也沒說不管！”
“夫人都發話了，為夫莫非還能不聽使喚？只是這事兒又不著急，你也不用眼下就焦慮，怎麼著還有大半年的時間讓你安排呢！”
“再說了，墨羽也沒給個明確的話，他如今也算是‘位高權重’誰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其他的心思，一切變數都還大著呢，舞蝶的事自然也要排到後頭去了。”
“這話什麼意思？”秦初雪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想到了墨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
沈懷瑾也不打斷，自顧自地喝了一杯茶，好一會兒秦初雪才回過勁來：“莫非墨羽有了二心？”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沈懷瑾卻是微微搖頭：“倒也不至於，但因為那邊的事情全權交給了他的關係，他的注意越發大了起來，有時候我這邊傳過去的意思，他並未照著辦，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弄。”
“其實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我需要的也不是一個只會聽令行事的屬下。只是他做事到底稚嫩了些，如今譽王的人已經盯上了那邊，一旦對他設套，恐怕他未必能看得出來。”
“所以眼下他成了一個變數，我沒有辦法預測到他之後會怎麼打算，雖然他身邊還有不少玄羽衛的人，但我個了他足夠的權柄，所以一旦失控，恐怕渝州的情勢，就已經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