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聽了秦初雪的話，笑盈盈地插嘴道：“這可是咱們夫人和爺的福氣，小主子愛吃肉可是好事！老奴還記得，主子爺小的時候不怎麼吃肉，又挑食得緊，不新鮮的菜葉子不肯吃，帶了酸的，哭的，辣的一概不碰，就是湯裡飄了一點蔥花，他都搖頭死活不碰，可把伺候的人都給愁壞了！”
秦初雪知道沈懷瑾挑食，聽崔嬤嬤提過，不過那時候也只是知道他挑奶媽，如今這麼一聽，倒是揶揄的看著沈懷瑾道：“難怪呢，長大了估計也不遑多讓！”
見沈懷瑾摸摸鼻子，一臉的訕訕，秦初雪覺得有趣極了，又扭頭問嬤嬤：“那他小時候豈不是很瘦？”
崔嬤嬤點點頭：“可不是！”
“不過好在後來五歲的時候，定國公親自來了一趟王府，之後派了人接了主子爺去定國公府，跟著幾個表哥一起晨練習武，倒是胃口大開。蕭老國公又不慣著他，哪怕老奴瞧著乾著急，也不許他挑食，否則就餓著。”
“一開始主子爺還犟得很，不吃就不吃呢，第二天又照樣地拉起來晨練。這下主子爺就受不住了，餓得馬步都蹲不穩，小小的身子直打晃，可這樣了蕭老國公也不給吃，非得到了飯點的時候，在放了他。”
“咱們主子爺也是識時務的，搶肉搶吃的比誰都快，自那之後這挑食的毛病也就在回了王府才有。”
聽了這一段過往，秦初雪沒忍住，笑得險些仰倒下去。
舞蝶忙扶了她，把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崔嬤嬤和舞蝶等人接了帕子給虎兒擦洗。
沈懷瑾見崔嬤嬤把自個兒小時候這麼羞恥的事情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立即輕咳了兩聲，提醒崔嬤嬤別說了。
秦初雪已經笑得不行，好一會兒才哎喲地拍著桌子看著沈懷瑾道：“沒想到你小時候這麼好玩！”
“蕭老爺子還真是有辦法，不慣著你，這不就治好了你的挑食，哈哈~~~”
沈懷瑾見她高興，不忍心打斷，可又有些無奈她這取笑的是自己，只得走上去坐到了她一旁道：“小時候嘛，誰還沒點調皮的時候？”
“其實我都不記得我還有這麼些不堪回首的童年舊事，只依稀記得每每到定國公府的日子都是熱鬧又歡喜的，開開心心的沒什麼負擔，又有三個表哥和我玩鬧，我們比來比去，什麼都比，但是關係又特別地好。”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他的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我還記得有一年的臘月二十八，我被接到了府上過年，三個表哥大半夜地把我拖起來，我們四個一塊兒溜到了廚房裡去，那時候廚房熱鬧，正準備著除夕宴的一些食材，比如一整隻一整隻的滷雞，要滷十來只。”
“他們就慫恿著我一塊，趁著廚房的管事和婆子們不注意，溜到了滷好的大盆旁，給他們偷雞。”
說到這，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自己先笑了起來。
秦初雪正聽得來勁，見他停下了忙催促道：“後來呢，偷到了嗎？”
沈懷瑾點點頭：“偷肯定是偷到了，只是我那時候自作聰明，想著一整隻雞被偷的話，數量不對其不是很容易就會被發現？若是數量對得上，也就不那麼容易被抓了對吧？”
秦初雪想了想，這個想法也不算是錯的，但既然他說了自作聰明，便又好奇地問：“那你想了個什麼法子？”
沈懷瑾訕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說道：“我就逮著中間的雞，撤了好幾只雞腿下來，然後遛了出去，他們聽我拿了雞腿沒拿雞，還誇我聰明來著。我們一人吃了兩個雞腿這才心滿意足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後呢？”秦初雪追問，一想到他撤了雞腿，可雞必然也是不完整的，只怕也會被發現，就忍不住要笑起來。
“還能怎麼著，才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被老爺子給抓到了，四個人一排地跪在祠堂裡捱了一頓鞭子，還掏了腰包每人賠了四隻雞出來。”
“哈哈哈~~~”秦初雪捧腹大笑。
屋裡聽到這故事的其他人也都沒忍住，聳著肩膀笑了起來。
誰都沒想到，如今這般威風凜凜的沈懷瑾，小時候竟然那麼頑皮！
不過秦初雪也算是明白，為什麼他會對定國公府的感情那麼深了，似乎所有小時候美好的記憶，都是發生在那裡的。在那裡，他能如同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上房揭瓦，攆雞追狗，上躥下跳的。
而王府對他而言，卻是一個令他壓抑又充滿了悲傷回憶，吞噬掉了他母親生命的地方。
她甚至很慶幸，也很感激蕭老爺子，給了他一塊能夠快樂成長的淨土，護著他長大。
沈懷瑾見她對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如此感興趣，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這些記憶，原本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也早已被他塵封在了記憶的深處，甚至在沒有遇到秦初雪之前，他這輩子未必會回憶起來。
但如今，將它們說出來的時候，甚至自己也彷彿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段啼笑皆非的日子。
他也忍不住會懷念那時候的無憂無慮，幾個小夥伴們之間偶爾也會勾心鬥角一番，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肝膽相照，一起吃苦，一起幹壞事，又一起受罰。
所以哪怕到了如今，三個表哥天各一方，但他們之間的情誼卻早已在那個時候已經種下，這些年哪怕沒有機會再見，也已經長成了蒼天大樹。
這也是為何他最初把自己和秦初雪的退路，放在了西北的很重要的原因，因為那裡還有值得他信任和託付的人。
秦初雪笑得差不多了，虎兒的澡也喜好了，換上了一身乾爽的衣服被放在了床榻上。
崔嬤嬤帶著丫鬟們笑著退出了屋子，沈懷瑾也出門換了個地方去洗漱。
等到回來的時候，秦初雪已經把虎兒哄睡著了。
“到底是孩子呢，方才還咿咿呀呀地不停鬧騰，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看著沈懷瑾進屋，秦初雪笑著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