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雪大窘，也知道自己著實是一門心思地跟楊芷蘭敘舊，的確忘了陪陪他和虎兒，有些歉疚地說道：“抱歉，我與芷蘭一年多未見，實在有不少的話要說，加之如今她這般境遇，多少也與咱們有著莫大的關係，我難免有些過於關心，總希望她能夠過得好，這心裡頭才能踏實。”
沈懷瑾笑著伸手，親暱地在秦初雪的筆尖颳了一下，眼裡並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不必道歉，我都明白的，虎兒也沒有調皮，想來也是心疼你的。況且你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好朋友，能敞開心扉了聊聊天，說說話，心裡頭也舒服暢快許多，我哪裡會怪你？”
“不過對於楊芷蘭，咱們能幫的也都幫了，她過得好與不好，全靠她自個兒了，你總不可能管她一輩子，對不對？”
秦初雪知道是這麼個理。
況且去年楊芷蘭落水，還是沈懷瑾出的手，所以說起來，沈懷瑾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加之她家裡的事情，也是沈懷瑾辦的，所以其實楊芷蘭真正欠的，是沈懷瑾。
但顯然，沈懷瑾並未把這一切當一回事，相反他自問若非是因為秦初雪在意楊芷蘭，他也不會出手的。所以他自然見不得秦初雪還在不停地為楊芷蘭擔憂，似乎生怕她過得不好，反倒是自己的責任一樣。
秦初雪見沈懷瑾沒有真的生氣，開心地幫他盛了一碗湯，隨後又說起了楊芷蘭打算去金陵試試，將來還要到京都去和她匯合的事情。
沈懷瑾滿足地喝著湯，壓根就沒有當回事，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
“挺好的，她既然有這樣的闖勁，商會自然也會全力支援她，只不過一切還是得按照規矩來，在她去金陵前，總歸要先過了分會長那一關，核實她的確有能力把鋪子開到金陵去，並且站穩腳跟的話，沒道理商會會放著這麼好的買賣不去做。”
秦初雪見他就事論事，在商言商，似乎沒打算特殊照顧楊芷蘭，正要開口卻又頓住，想了想楊芷蘭的性子，自己若是這般開了口去求沈懷瑾，多給楊芷蘭些幫助，為她開啟方便之門，其實是不妥當的。
好似自己是不信任楊芷蘭的能力，非要橫插一手一般。另外，她相信，她開口沈懷瑾一定會同意，但也不可避免地會懷疑是不是楊芷蘭在自己的面前說了什麼，讓自己來跟沈懷瑾要好處的。如此沈懷瑾很有可能誤會楊芷蘭反而對她越發的不待見。
再者，楊芷蘭若是真身就能夠憑藉自己的本事，讓大家認可她從而把金陵的事情交給她來打理，她也能活得大家的信任和敬重，從而在商會有了一席之地。
可如果她開了這個方便之門，被商會的其他人知曉了，就會覺得楊芷蘭是因為有她幫忙，是依靠關係，而非自己的實力，那麼不但沒有真的幫到楊芷蘭，反而在商會中為她造成了不利的影響。
越想秦初雪就越覺得，這個時候實在不是求助沈懷瑾的時候，況且楊芷蘭或許也不需要她這麼做，她若是做了反而是在畫蛇添足。
想通了秦初雪也就拋開了這件事，和沈懷瑾還有虎兒一起吃起了晚膳來。
虎兒這孩子，難得的如今吃飯乖巧不少，雖然還是喜歡抓著肉不放，但是明顯吃飯的習慣好了許多，知道細嚼慢嚥，沒人跟他搶他自己碗裡的肉了，倒是吃飯時的姿態，越來越像沈懷瑾了，看得秦初雪嘖嘖稱奇。
吃過晚飯，沈懷瑾又去前院忙活去了，好不容易楊芷蘭剛也盤完了賬，秦初雪就抱著虎兒，讓丫鬟提著食盒一起去找她。
秦初雪陪著楊芷蘭吃完飯，又把虎兒借給楊芷蘭盤了盤，天色不早了才回屋。
因為去年的上巳節，秦初雪是和沈懷瑾一起過的，所以還不等她睡下，沈懷瑾就把人從床上撈了起來，帶著出了府。
平洋的夜晚不宵禁的時候，實在是熱鬧得很，絲毫不比恭州城的除夕夜差。
大概是已經夜遊過一次上巳節的平洋，這一次少了些許新奇感，但被沈懷瑾牽著故地重遊，卻又多了一份溫暖與滿足。
“也不知道回了京都，咱們還有沒有這樣閒暇的日子夜遊街巷，雖說平洋沒有京都熱鬧，但也少了不少的勾心鬥角，反而有一種歲月靜好。”
秦初雪看著頭頂的夜空綻放出的絢麗煙花，忍不住開口說道。
沈懷瑾側頭，藉著斑斕的光影看向她的眸子，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你若喜歡平洋，等京都那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咱們就搬到這來定居可好？”
他清楚秦初雪用“勾心鬥角”來形容京都已經算是輕的了，但這一趟他不得不回，也總要將該做的事情都做完，真正的給她一個安穩無憂的生活，獲得真正的自由才行。
秦初雪想了想，卻是側頭回應他的目光，笑著搖搖頭：“我對平洋說不上有多喜歡吧，其實若真算起來，我最喜歡的還是渝州城。若真要選擇一個地方定居一輩子，或許我會選渝州城吧！”
但想了想，她又再次搖了搖頭：“也不一定，主要是我也沒有去過幾個城池，也不清楚你們口中的金陵，江南，蘇杭是個什麼盛景，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遊歷一番才好做出選擇呢！”
沈懷瑾聽了笑著應道：“也是，總要走過了才知道哪裡最適合。”
“你放心，將來一定有機會的。”
兩人故地重遊，也多了幾分感慨，一路順著人流來到海灘，想起了兩人一起看日出的時候，秦初雪不禁感慨道：“若是再過個三五年的，咱們再來看日出，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心境又與如今會有什麼不同。”
沈懷瑾搖搖頭語氣篤定：“大約沒什麼不同，我依舊會萬分地慶幸，上蒼讓我遇見了你，一如昨日。”
“我也是......”秦初雪輕輕地回應，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依舊如去年那般熾熱又濃烈的愛意。
這一晚雖然兩人沒有等著去看日出，但在他們的心裡早已刻下了那一年的那天清晨，那一輪紅日出海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