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衛雲飛並不是能左右自己命運的人，他長期的妥協和自以為是的孝順，根本保護不了瑕衣，這才導致了這一切悲劇的發生。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瑕衣是埋怨他，甚至恨他的，但處境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她已經是衛雲飛的人，即便得了自由，迎接她的也不一定是個美好的未來。
所以當衛雲飛為了他付出了很多，不惜與父母決裂的時候，瑕衣又會怎麼想呢？
秦初雪的腦海裡已經腦補出了各種各樣的言情橋段，衛雲飛和瑕衣之間的愛情，就像是八點檔的狗血劇一樣，富家子愛上了灰姑娘，然後兩人為了能夠在一起，不斷的掙扎，最後終於終成眷屬。
她不清楚，衛雲飛和瑕衣的未來是不是也能如同狗血劇一樣，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或許衛雲飛能建功立業，但更有可能的是戰死沙場，而瑕衣的結局又將如何，誰也不知道。
輕輕嘆了一聲，秦初雪多少為瑕衣感到惋惜，若發生在瑕衣身上的事情，是發生在凝露的身上，或許會是個完全不同的兩種劇情吧！
想到這，她倒是起了些好奇心，準備回頭問問凝露去。
隨後她也忍不住想，自己如果是瑕衣又會怎麼選呢？想著想著，她就發起了呆來。
沈懷瑾察覺到她走神，一時不知她在想什麼，一開始還沒有打攪，但過了一會兒見她還沒回神，這下便忍不住心裡有些波瀾，於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斷了她的思緒問道：“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注？”
秦初雪一扭頭，眨了眨眼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聽到他的問話後，直截了當的回答：“在想我如果是瑕衣的話，遇到她那樣的境遇會如何。”
沈懷瑾挑眉倒是來了興趣忍不住追問道：“會如何？”
秦初雪想了想自己方才腦海裡的畫面，沮喪地垂下了腦袋：“不如何，以我的性子，大抵只能哭哭啼啼，然後接受現實，好好地在教坊司裡待著，認真地練習。我的模樣不出眾，想來也不會有人想要給我贖身，索性就在教坊司裡努力工作，若是能把技藝練出彩來，或許還能晉升做個教習，也算是一條活路了。”
聽了秦初雪如此樸實無華的話，沈懷瑾忍不住悶笑出聲。
見他笑，秦初雪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我哪裡說得不對嗎？”
沈懷瑾搖搖頭：“沒有沒有，雪雪實在太可愛了，竟還真的認認真真思考這個問題，把自己帶入其中了。只是你的想法實在也太天真了些，教坊司雖說是官家開的技館，可裡頭的日子沒你想得那麼好，不說每日的訓練十分辛苦，那些管事的誰瞧得起教坊司的女子？剋扣她們的伙食月例都已經是慣例了，若是得罪了哪個管事，恐怕沒多久就得病故呢！”
聽到這話，秦初雪打了個激靈，臉也一下子白了不少。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真是這樣的，那豈不是一點人性都沒有，還給不給那些女子活路了？她們有個好歹的話，莫非沒人會管不成？”
沈懷瑾點點頭：“還真就沒人管的，你要知道，教坊司的女子多是獲罪或被牽連的，說難聽點其實就是犯人，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服刑而已。若是有些容貌的，管事們還會照顧一二，萬一被達官貴人看重了，有了出頭之日，至少他們沒有得罪過，若是其家族親眷還有官職或有名望的，這一類也不會刁難，因為她們被贖出去的可能性很大，值一筆不菲的贖金，但若是那等模樣不出挑，技藝又普通，還家眷親族都株連了，再難翻身的，在管事的眼裡，就是吃乾飯的無用之人，如何會有什麼好境遇？”
聽了這些殘忍的現實，秦初雪沉默地搖了搖頭。
她雖然知道，哪裡都是江湖，哪裡都有陰暗，但她真沒想到，堂堂的官府辦的教坊司，竟然還不如那些普通的青樓技館，那樣的地方，若是女子無貌無技藝，也能當個丫鬟端茶倒水，若是跟的花魁當家心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見她似乎有些難受，沈懷瑾又輕輕攬著她的肩頭安慰道：“好了好了，
就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又是瑕衣，況且我也不是衛雲飛，我不可能會讓你落到那樣的境地的。”
“當初衛家和瑕衣的父母都是有來往的，但自從瑕衣家犯事後，衛家就急著劃清了界限，可想而知，衛雲飛把瑕衣帶回府的時候，衛家上下臉色有多難看了，這不就是相當於當著瑕衣的面，撕下了他們虛偽的面具嗎？”
聽到這話，秦初雪倒是來了勁，扭身注視著沈懷瑾問道：“那你若是衛雲飛，又當如何？”
沈懷瑾失笑：“我就不可能是他！他都多大歲數了還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若是他那般，只怕墳頭草都十丈高了！”
見他還得瑟上了，秦初雪不樂意了：“這不是假如嘛，那你要是忽然靈魂出竅，落到了當時的衛雲飛身子裡，你又當如何？”
聽到秦初雪如此天馬行空的話，沈懷瑾又無奈又好笑，但看她似乎真的好奇，也只能思索起來，隨後緩緩道：“我必然不會立即去教坊司贖人的，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還是那句老話，若是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倒不如私底下偷偷花錢託人幫忙打點一二，好讓瑕衣在教坊司裡過得舒坦一些，畢竟衛家在銀錢上是不曾管束過衛雲飛的。教坊司的人收了錢，有利可圖自然也會善待瑕衣幾分。衛雲飛也有更多的時間圖謀更多的自由，比如走衛家的人脈先進仕途或者入御林軍，城防，大理寺等等，至少讓衛家看到他改邪歸正，肯上進了。”
聽到這，秦初雪也算是明白了沈懷瑾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衛雲飛的話語權不夠，若是他能讓衛家意識到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並且越來越優秀，自然也會重視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