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就該勇敢一些，而不是龜縮躲藏，否則的話，自己的小命，就真的捏在了別人的手裡。
但勇敢之後，若是再咄咄逼人，難免顯得過於急功近利了。
況且，瞧著這宮嬤嬤並非那種好糊弄的人。
連她都能辨別出來的謊言，她不信宮嬤嬤這樣從公里出來的老人，會辨別不出來。
果然，在劉姨娘說完後，那宮嬤嬤看她的眼神凌厲起來。
宮嬤嬤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而劉姨娘已經緊張地出了一額頭的虛汗。
“如你所說，惠太妃娘娘的壽辰，反倒連累了靜國公府，那豈不是惠太妃娘娘的不是？”
這頂帽子一壓下來，劉姨娘瞬間臉色青白，她猛的抬起身子，焦急地擺手搖頭。
“不不不......不是的，妾不是這個意思！”
“大人切莫誤會，靜國公府一心想為惠太妃娘娘祈福，怎會有如此不敬之意！”
宮嬤嬤嘴角噙著冷笑，直直的看著她。
“我也不願信，靜國公府回如此行事。”
“既然你家夫人身體有恙，那也情有可原。”
“我替惠太妃娘娘承了皇后娘娘和靜國公府的情，自然也擔憂你家夫人的身子。”
說罷，她立即對身後跟隨的隨從說道。
“去，拿了惠太妃娘娘的牌子，去宮裡請個太醫，給靜國公府的大夫人好好醫治，莫要耽擱了治療。”
她說完話，轉過臉又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姨娘。
秦初雪也在看她。
按理，如果劉姨娘說的是真的，她應該高興才對。
哪怕不是真心實意的，但也至少代表靖王府承了這份情，傳揚出去，靜國公府自然也是得了美名。
然而，劉姨娘非但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反而身子開始驚恐地顫抖起來。
“大......大人......”
“不必勞煩太醫院的太醫了，我家夫人不過是尋常的風寒，吃幾副藥即可！”
宮嬤嬤冷冷地看著她，直看得她搖搖欲墜，這才再次開口。
“好一個靜國公府！”
“真真是好得很！”
“祈福之事也不必勞煩貴府，此事由沈府的秦姨娘代勞吧！”
她擲地有聲地說完，隨後看向秦初雪。
“有勞秦姨娘了！”
秦初雪立即福身應下。
“本就是我該做的，多謝大人！”
宮嬤嬤滿意地點點頭，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秦初雪頷首，隨著崔嬤嬤的攙扶回到了馬車上。
之後宮嬤嬤也轉身準備上車，靜國公府的兩個小姐驚慌地走到劉姨娘身邊，劉姨娘卻已經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而那些靜國公府的僕從們，也都一個個不安又忐忑地目送宮嬤嬤的馬車先行離開，沈府的馬車緊隨其後。
他們此刻再不復之前的倨傲。
來時有多大的陣仗，如今就有多麼的難堪。
秦初雪撩開車簾，看著被甩在車後漸漸遠離的靜國公府一行，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放下簾子後，她扭頭看向崔嬤嬤問道。
“嬤嬤，那大人就是爺的祖母身邊的人？”
“瞧著好生威風！”
“只是，不知為何靜國公府不敢得罪惠太妃娘娘？”
從方才的表現來看，那劉姨娘在宮嬤嬤面前，姿態極低。
按理來說，靜國公府是皇后娘娘的孃家，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一宮正主。
而惠太妃娘娘不過是在靖王府榮養的先帝妃子而已，身份上雖尊貴，到底只是太妃，如何能叫皇后娘娘的孃家人如此敬畏？
聽到她的問話，崔嬤嬤解釋起來。
“能從宮裡放出來榮養的太妃，不過惠太妃娘娘一人而已！”
“無人不知，當年為先帝誕下子嗣的妃子，足足有十六人餘。”
“其中包括榮寵一時的柔貴妃，最終也不過因先帝的遺旨，為先帝殉了葬。”
秦初雪一怔，眼裡越發驚疑。
“那為何獨獨惠太妃不同？”
崔嬤嬤也不賣關子，很快就說出了緣由。
原來惠太妃娘娘並非大宣人，而是先帝西征時奎國國主進獻的一位公主。
原本惠太妃娘娘入宮後先帝便與奎國達成了盟約，但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三年後先帝便滅了奎國。
或許是出於愧疚之心，先帝對惠太妃娘娘多有恩寵，加之惠太妃娘娘聰穎，特賜封號為“惠”。
誕下靖王后不久，先帝東征，還帶上了善騎射的惠太妃娘娘，甚至，還救過先帝的命。
“......所以惠太妃娘娘在先帝還在時，便已經有了特殊的地位。”
“後來先帝薨逝，特下旨送惠太妃娘娘出宮榮養，甚至對靖王府也頗有優待。”
“哪怕陛下登基，後宮改朝換代，也沒有誰敢對惠太妃娘娘不敬。”
秦初雪聽得雙眼發亮。
她沒想到原來沈懷瑾的奶奶，竟然有如此驚心動魄的過往。
“怪不得......”
“只那位惠太妃娘娘身邊的大人便氣度不凡，相比惠太妃娘娘更是了不得！”
一想到，沈懷瑾後日將要帶她前往王府祝壽，秦初雪就心下又期待，又忐忑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這般，能不能入得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見她有些緊張，崔嬤嬤安慰起來。
“夫人莫要多想，老太太並不古板嚴肅，反而十分慈和，面若菩薩，心腸更是柔軟。”
“老太太也並不以貌取人，以出身論人品，從不曾端什麼太妃的架子，待人十分寬厚，是個極好相處的人。”
“說再多，或許都不直觀，等你見到老太太，自然就知曉了。”
秦初雪輕輕嗯了一聲，心下稍安。
兩人說著話，馬車馳騁在官道上。
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到了靈隱寺所在的山腳下。
靈隱寺在半山腰上，需要徒步拾階而上。
秦初雪率先下了車，這一次也並未再戴帷帽，而是主動上前，等在了宮嬤嬤的馬車旁。
等宮嬤嬤掀開簾子，她將手臂伸了過去，鵝蛋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大人，我扶您！”
宮嬤嬤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回神後不自覺地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