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時候也在心裡埋怨她娘,自己明明生得樣貌不俗,可偏偏卻只是出生商賈,平白低人一等。
雖說吃穿不愁,衣食無憂,但遇見個有身份的夫人小姐,膝蓋就要受罪。
所以這也讓馬佳兒十分討厭出門參加什麼宴會。
能請她們的,她們多半瞧不上,能攀上關係的,大多來的賓客裡,又瞧不上她們。
還有那等她們家銀子的面子,給點體面的,也敷衍得彷彿施捨一樣。
分明是她們家出的銀子,倒像是腌臢東西似的,落不著一點好。
所以馬佳兒心中憤憤,心想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能高高在上,定將那些曾經羞辱自己的人,踩在腳下。
但從前這樣的念頭也不過是在腦子裡而已,畢竟她出生商賈,想要一飛沖天也只能憑著自己的姿色,給高門大戶裡那些糟老頭或者肥頭大耳的男子做妾。
她如何甘願?
可偏偏她見到了沈懷瑾。
這個男子幾乎滿足了她對夫君所有的幻想。
如果是他,哪怕只是個妾,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心中暗自羞澀,想到若是能與他四雙相對或者雙宿雙飛......
她咬著唇低下頭,只覺得兩頰發燙。
馬伕人沒有發覺她得不對,只當她是因自己的話而悶悶不樂,立即住了嘴。
“罷了,不提這些。”
“娘也不願你受委屈,不如還是娘一個人去,到時候娘就託詞說你暈車,身子不適。”
馬佳兒聽馬伕人不讓她去,猛地抬頭,立即否認道,
“不行!”
“我要去!”
馬伕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探究地看她。
馬佳兒的心一跳,好似被這麼看著,心裡藏著的秘密即將暴露。
她立即撲進了馬伕人的懷裡,掩藏起自己的心思。
“娘,分明是我的錯,我如何能讓你替我去受累?”
“不過是賠個禮而已,哪裡就很委屈了?”
馬伕人被哄得紅了眼眶,摟著馬佳兒心肝寶兒的直叫。
“我的寶兒,我的心肝,真真是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傻孩子,你心疼娘,娘豈不比你更心疼?”
但她哪裡知道馬佳兒已經打定了主意?
無論她怎麼勸,馬佳兒都要親自去道歉。
馬伕人心裡妥帖,嘴上勸著,最終還是點了頭。
馬佳兒見狀,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難掩興奮與緊張。
哪怕明知等出了城,少說要走上三個多時辰,才有機會停頓休整,卻還是免不了不停地朝車外張望,心早就飛出了城。
車隊龐大,行駛的速度快不起來,走了三個多時辰,也不過才走了二十里路。
沈懷瑾回了一趟玄羽衛,命人分了另外七波人馬,偽裝成商隊從四個城門分批出城。
原本計劃啟程那一日,就已經安排好了,目的在於迷惑譽王的眼線。
譽王在京中經營了許久,而陛下派玄羽衛秘密前往川蜀調查的這件事,因為動靜不小,洩露訊息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沈懷瑾乾脆將計就計,佯裝死死地捂著這個訊息,暗中卻已經悄悄叫自己藏在譽王身邊的人,透了出去。
隨後他安排了這七支隊伍,從不同的路徑前往川蜀,有的是真的商隊,有的是士兵假扮,有的則是玄羽衛的人領頭,目的就是擾亂譽王的視線。
哪怕他們一一分辨,也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耗費大量的暗線探查。
他的人就躲在暗處,等著譽王的人自己跳出來,再黃雀在後。
另外,這樣安排,也是為了保護秦初雪。
他不著急出城,尋了兩個身形姿態與他有幾分相似的暗衛,混在了七支隊伍中。
他則另行偽裝出城,等到確認譽王的人上鉤,計劃順利進行,再悄然追上金元商會的商隊。
所以等到順利和秦初雪會合時,太陽已經懸在了西邊的山腳,另一邊的天依然深藍一片。
對京外的路途十分熟悉的商隊和鏢師們,早就已經想好了落腳的客棧。
加之這一趟又帶著女眷,所以不等天黑,一行便已經順利到達。
因著秦初雪的身份最貴重,一到店,墨羽就先一步催著車伕將馬車先趕進了客棧的院子裡,直接從後院下了馬車入了訂好的內院上房安置。
其次是馬會長的親眷,也送入了內院之中。
遙遙地望著秦初雪進入單獨一個院子內,留下的一抹弱柳扶風的背影,馬佳兒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裡不停地比較。
她自覺自己的身段要比秦初雪來得婀娜,容貌定然也不會輸多少。
等到和馬伕人帶著丫鬟安置在了客房裡,她走來走去,心怎麼也定不下來。
怎麼沈二公子還不見來?
她心裡泛起一股焦急,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馬伕人指使著丫鬟們將隨身要用的東西都擺放妥當,一轉身的工夫就見馬佳兒坐立難安,以為她有些不適,笑著開口安撫幾句。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檔,隔壁秦初雪下榻的院子裡傳來一幾道高聲地見禮。
“主子爺來了!”
“見過主子爺!”
隨後,沈懷瑾的聲音,隔著一道院牆,若有似無地傳了過來。
“一路可曾安好?”
“夫人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午膳她都用了些什麼,吃不吃得慣?”
每一句似乎都在關心他的姬妾。
而這些話落在了馬佳兒的耳朵裡,越發的酸楚,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的嫉妒。
她想也不想地對馬伕人開口說道。
“娘,咱們這就過去給那沈公子的妾室見個禮吧!”
“這勞累了一路,若是耽擱了人家恐怕要睡下了。”
馬伕人聽她說得有理,剛要點頭,又覺得不妥。
“可那沈二公子似乎回來了,要不還是明早再說吧!”
馬佳兒卻不肯,鬧著非要立即就過去,說時遲了還不知道生出多少誤會來。
聽她一套套地說得也挺有道理,加上馬會長本就介紹過她們母女二人給沈二公子見過禮。
理論過去打個招呼也沒什麼不妥,若是不去,反而顯得她們理虧。
思及此,馬伕人終於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