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有錯，也自知身份尷尬，這才給他帶來了這樁麻煩事。
若非她，或許他與那何思情還能相談甚歡。
畢竟，她也聽出來了，那何氏有些了不得，若沈懷瑾是個有野心的，只需要娶了何思情做正妻，便能得到何氏的支援。
加之他本就不俗的出身，將來一定能有一番作為。
反倒因為她，連累了沈懷瑾與何思情的關係，如今弄得有些僵，心裡頓時騰起一股愧疚。
可除此之外，秦初雪一想到沈懷瑾若真的娶妻，還娶的是沒過門就在她面前低頭的何思情，那她恐怕不可能有機會再繼續留在沈府了。
也更不可能，還能和沈懷瑾如此在一起。
想到這，秦初雪心情一下就跌到了谷底，整個人都沒了鮮活勁兒。
她緩緩將環著沈懷瑾的胳膊收了回來，腦袋歪在了他的胸口，有些有氣無力地開口問道。
“爺，你會娶她嗎？”
“畢竟何思情的出身高貴，背後有何氏的支撐，於爺而言，是極大的助力。”
“而且，她一瞧就很聰明，又有手段，倒是挺適合幫著爺打理後宅，做好賢內助的。”
沈懷瑾見她方才還仰著下巴，一副齜牙的小模樣，如今忽的耷拉了腦袋，蔫了下去，正皺眉不解。
忽聽她說起了何思情，似乎還覺得那女人很適合娶過門，頓時又氣又笑，重重一巴掌便拍在了她的臀肉上。
“哎呀！”
莫名其妙捱了一下，秦初雪嚇了一跳，疼的支起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半邊屁屁，怒視沈懷瑾。
“雪雪膽肥了？”
“如今也會幫著爺拿主意了？”
“怎麼，你就那麼希望何思情做爺的正妻，然後你在她的手底下搖尾乞憐？”
見他竟然惱了起來，秦初雪立即心虛地躲開他的目光，搖著腦袋否認。
“沒有的事兒！”
“我這不是也擔心嘛！”
她站起身，準備離沈懷瑾遠點兒，免得再挨一下。
偏偏沈懷瑾洞悉了她的意圖，先一步又將人按在了膝蓋上。
“躲什麼躲！”
“好好說說，你擔心什麼了？”
“嗯？”
聽到他帶著幾分威脅的詢問，以及那熟悉的危險眼神，秦初雪不敢亂動了，急忙解釋起來。
“擔心爺真的娶了正妻，我便無地自容了。”
“要不，爺大發慈悲，若真是預備大婚，就早些告訴我，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若是爺念在我還算乖巧的份上，把賣身契給我，我也好自謀生路去，也算全了咱們倆的一場緣分。”
說著無心，聽者卻是心塞。
沈懷瑾沒想到，這一嚇唬，卻把秦初雪心裡的想法全給詐了出來。
她竟然如此打算了？
又打算了多久？
想起之前，何思情一過來，她就起身躲開的樣子，沈懷瑾就一陣胸悶。
偏她此刻還一副毫無遮攔的模樣，說起與他分道揚鑣，竟一絲留戀也無！
沈懷瑾心裡的火莫名地燒了起來，炙烤得他心裡的血彷彿都在蒸騰。
手臂環在秦初雪的腰肢上，不自覺地收緊，呼吸也跟著亂了起來。
瞧著秦初雪吃痛抽冷氣，扭頭想去掰他的手，沈懷瑾另一隻手捏緊了她的下巴，強硬地將她的臉對著自己，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
秦初雪瞪大了眼睛，腰間和唇瓣一同傳來了刺痛。
沈懷瑾鉗著她的腰，咬破了她的唇，彷彿一隻嗜血的兇獸，被激發了兇性。
她只覺得自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即將被他撕碎吞噬。
嚇壞的秦初雪開始掙扎，雙手錘著沈懷瑾的胸口，偏又不敢太用力。
身體更是不安地拼命扭動，企圖躲開沈懷瑾的鉗制。
可沈懷瑾好似發了狠，越發的用力，疼得秦初雪眼眶發紅，眼淚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想起之前他對自己的種種溫柔小意，如今又這般不管不顧，她心裡酸澀委屈，哭得越發傷心。
她的眼淚比他的怒火更燙，一顆一顆墜在他的臉頰，將他消失的理智一點點砸了回來。
他放鬆了腰間彷彿要禁錮她一生一世的手，也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戾氣，輕柔地用唇瓣摩挲她已經溢位血珠的唇。
他的呼吸急促又慌亂，許久才額頭相抵，平復著不安的心跳。
墨黑濃稠的眼眸裡，只印出她的眼淚閃爍的光，看著她被塗滿鮮血，嫣紅又妖冶的唇，沈懷瑾將她抱緊了幾分。
秦初雪只是低聲地抽泣，不敢驚擾他，生怕他再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甚至，她刻意將哭聲壓得很低很低，任由眼淚連成一條線，順著臉頰滑落，鑽入了領口。
她很害怕，甚至想要儘早逃離他的桎梏。
雖然知曉他對她極好，可偏偏又莫名其妙得如此暴戾。
秦初雪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如此，越是未知，便越恐懼，甚至擔心有一日，他真的會將自己徹底撕碎。
加之此前他將要娶妻的危機懸在她的頭頂，令她越發地想要離開他，離開一切危險與未知的恐懼。
可她不知，她的眼淚，此刻卻好似一把把尖銳的刺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了沈懷瑾的心裡。
分明他該生氣的，可偏偏面對她的眼淚，他卻怎麼也無法再責怪她。
甚至頭一次，一向精於算計，總喜將一切掌控在手的他，第一次產生了無措感。
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這才不足一月，原本不過是打發時間逗弄一二的玩物，便莫名地牽動著他的情緒。
他清楚這樣不對，秦初雪的身上也還隱藏著一些未知的秘密。
可明知如此，他依舊因為她彷彿絲毫不在意自己娶誰的態度，而被徹底激怒。
從前，他喜歡她眼裡的清澈與純粹，如今卻只覺得她的眼裡，從未曾有過他的身影。
或許，放她在府裡養著，慢慢地就淡了吧？
沈懷瑾眸色漸淡，透出了幾分冷意來。
他鬆開了環住秦初雪的手，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珠。
細細地看著她的眸子，那淚洗過的一雙琉璃，一如第一次見到她那般澄澈靈動，卻已經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不哭了，是爺弄疼你了，回頭讓嬤嬤給你上點藥。”
“一會兒出了園子，帶你去逛逛，喜歡什麼就買什麼，當是爺給你賠不是。”
秦初雪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語氣裡的冷淡，彷彿從一團烈火，瞬間化作了一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