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
何思情何曾被如此無視過?
她幻想過諸多與沈懷瑾重逢的畫面,卻唯獨不曾有過這樣的。
他竟當著一個卑賤外室的面,將她視如無物!
感到羞辱的何思情,咬牙出聲,人也攔在了秦初雪與沈懷瑾的面前。
“三年前,洛陽何府,難道你都忘了?”
然而她剛說完,何佩君就呵斥出聲。
“思情!”
打斷何思情,何佩君朝沈懷瑾拱手。
“函玉兄,抱歉,舍妹年幼莽撞,還望函玉兄見諒。”
隨後,他又轉而看向秦初雪,拱了拱手。
“這位是......”
“莫非是函玉兄的內人?”
沈懷瑾見兩人唱著雙簧,哪裡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
他冷冷的嗤笑,卻並不理會何佩君的詢問,反而對何思情道。
“何姑娘,我與你素未謀面,你定是認錯了人吧!”
“我還有事兒,就不奉陪了。”
丟下兩句話,他便要拉著秦初雪離開。
秦初雪見沈懷瑾明顯有些惱怒,也不敢多言,任由他乖巧地牽著。
她再笨也知曉,似乎他並不喜歡這倆兄妹。
雖然她覺得何思情是個不錯的女孩,但既然是沈懷瑾的討厭的,必然有討厭的理由。
就在她默默地降低存在感時,何思情卻突然對她開了口。
“秦夫人,沒想到他就是你的恩人,竟如此巧合,說來也是我們有緣分。”
“不如一起去梅林賞梅,也好敘敘舊。”
沈懷瑾的視線看向秦初雪,微微挑眉,秦初雪對上他的眸子,心裡一咯噔。
但她之前的確也真心相與何思情做朋友,卻不想沈懷瑾和何思情不對付,一時左右為難起來。
見她心虛地低下腦袋不敢看自己,一張小臉埋在毛茸茸的兜帽裡,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額頭。
沈懷瑾扭頭看掃了何思情與何佩君一眼,當著兩人的面,將秦初雪的手往自己的袖筒裡攏了攏。
“敘舊大可不必,我們之間沒什麼舊情可言。”
“若真說起來,何氏之行所受的諸多羞辱,沈某一直銘記於心。”
“若有機會,定會一一奉還!”
聽到這話,何佩君與何思情齊齊臉色一變。
沈懷瑾勾唇輕笑,欣賞完他們的變臉後,拉著一頭霧水的秦初雪離開。
看著一步步遠去的沈懷瑾,何佩君皺起了眉。
“思情還是算了吧!”
“靖王府不是還有個沈懷璋更有可能繼承爵位?”
何思情看著秦初雪的背影,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她氣惱地回絕:“難不成你叫我去給人當側室?”
頓時何佩君啞口無言。
何思情深吸一口氣,緩緩冷靜下來,眼神越發地決絕。
“不過是一時之氣,他既有氣,叫他出了便是。”
何佩君見她如此,只得無奈妥協。
“罷了,三年了,他已是你的執念。”
“走吧,咱們上去認個錯。”
說罷,倆兄妹又匆匆追了過去。
沈懷瑾似乎故意要甩開二人,腳步加快。
秦初雪被牽著,卻漸漸趕不上他,被他拉扯得一個趔趄,險些一頭栽在青石板上。
又想起之前他們的對話,知曉他這是心裡有氣,也不敢出聲,只得踉踉蹌蹌地跟著。
沈懷瑾的確是惱怒的。
三年前他第一次辦差便是一件牽連極大的貪腐案,因為牽扯到整個洛陽的官員,所以他步步為營,如在刀尖起舞。
而作為洛陽的古老望族之一的何氏,不但在洛陽一帶的名望極高,也與部分官員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聯絡。
為了破局,他特地放低姿態親自前往何氏拜訪。
然而,他足足在雨裡等了兩個時辰,卻被晾在那裡,最後被一個管家給打發了。
之後他又三次上門,何氏都待他極為輕慢,只因他生母早逝,周氏成了靖王妃後,原本庶長子的沈懷璋,成了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也更得父王喜愛,最有機會繼承王爵。
而他似成了王府的棄子一般,頂多做個閒散的富家翁。
加之他的名聲不好,何氏便瞧不起他,多有刁難怠慢,以至於那一次的差事,辦得格外艱難。
所以這筆賬他一直記著,在貪腐案落下後,他特地將與那何氏有關聯的官員,拎了出來,使得何氏在洛陽的權勢一落千丈。
那之後他也沒再關注過何氏,不曾想這何家兄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而那何思情更是利用秦初雪這傻兔子,企圖接近自己。
思及此,沈懷瑾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但另外還摻雜著一股莫名的酸澀。
他側頭,見秦初雪被她拉扯得極其狼狽,頭上的髮簪亂晃。
為了跟上他的腳步,更是擠出了一額頭的汗。
沈懷瑾忽的心下一緊,立即清醒不少,停下了腳步。
秦初雪喘著粗氣,滾燙的熱氣在空氣中化作一團團白霧飄散。
鬆開沈懷瑾的手,她支著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只覺得後背黏糊糊的一團。
見他不走了,又好奇地抬眸看向他,眼裡沒有半分怨懟,反而隱隱有些擔憂。
沈懷瑾一愣,心中竟生出些許愧疚。
“跟不上你也不說一聲,我自會放慢些腳步。”
“還走得動嗎,我們尋個地方歇腳吧!”
聽到這樣的關心,秦初雪面上長長鬆了口氣,又揚起笑臉搖搖頭。
“不累!”
“我知道懷瑾不高興,多走一會兒沒事的!”
沈懷瑾失笑,眼神越發的柔和。
他伸手在她毛茸茸的兜帽上拍了拍,再次牽起了她的手。
“你既說我不高興,那你可知為何?”
他主動開啟了話題。
秦初雪扭頭,看了看在後面落下一大截的何氏兄妹,回頭想了想。
她知道答案肯定是沈懷瑾與何氏的舊事,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是太想挑起他不愉快的回憶,所以便試探著改了方向。
“是不是氣我把那何姑娘帶來?”
“我也不知她本來就認識你,卻還裝作完全不知曉的樣子。”
“我是在菊花園那邊的閣樓遇見她的,她請我喝茶,我覺得她人不錯,於是二人結伴。”
秦初雪將前後的事一串聯,便知道這何思情是故意利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