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覺得，若與人真誠相待，也不必隱瞞什麼。
杜嬌嬌不也是知道了她是外室，也並未疏遠她？
二人還時常有書信往來，甚至杜嬌嬌也未曾笑話過她的字。
她覺得何思情應該也是那種很有涵養的女子吧！
所以秦初雪也放下了心裡的窘迫，從容自在了許多，露出一個真誠又甜美的笑容解釋道。
“何姑娘，我夫君是靖王府的沈公子，我也不是他的正妻。”
“若是何姑娘覺得不妥，那我就不叨嘮了！”
見她竟然如此坦蕩的自報家門，承認了自己是個卑賤的外室，何思情皺起了眉。
她自然已經猜到了秦初雪的身份，但她如此追問，不過是要讓秦初雪從內心裡產生一種自卑，從而方便自己拿捏。
可見她眉宇間不見鬱色，反而雙眸清澈，一時竟不知如何著手。
何思情可是要做沈懷瑾的正妻，與秦初雪遲早是要對上的，若能早一步壓住她，叫她老老實實的聽話，將來進府，說不得也是枚不錯的棋子。
何思情自詡出身名門望族，早已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後宅妻妾成群，通房無數。
她也沒指望過沈懷瑾只守著她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平日跟著內宅婦人學的，也是拉攏得寵的，打壓心大的，控制住後宅子嗣的手段。
瞧著秦初雪沒什麼心機的模樣，如今又還得了沈懷瑾的寵愛，從她入手，說不得還能利用她，得了沈懷瑾的好感。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秦初雪竟不在意自己外室的身份，莫非她如此有自信，自己將來必能成功進靖王府的門？
下意識的，何思情將目光落在了秦初雪的肚子上。
“秦夫人說哪裡話？”
“思情怎會是那等眼高於頂之人？”
“不過是見夫人品性溫良，便想親近一二，又不知聊些什麼，這才多有冒犯，還望夫人見諒。”
說罷，還主動命沁色給秦初雪倒茶賠罪。
秦初雪本就沒有生氣，只是不願因為自己的身份給人添麻煩。
接了沁色遞來的茶，端在手裡卻也沒有喝。
“若何姑娘不介意就好。”
“我也沒別的意思，畢竟相逢便是緣分。”
何思情點點頭。
“誰說不是呢！”
“我本就初到京城不久，也沒有幾個認識的朋友，倒是覺得與秦夫人頗為投緣。”
“不過，我觀夫人品貌，絕不輸於名門閨秀，如何會......”
“哎呀，抱歉，若是夫人介意，不用理會我的好奇。”
秦初雪倒沒覺得這事有什麼好瞞的，她也沒覺得自己的出身有啥丟人的，上輩子她也不過是個農村出來的女孩，甚至還是個瞎子，早就已經習慣了大家的好奇。
她也只當何思情和她以前的同事一樣，不過是隨口問問。
想起了沈懷瑾說過的，自己是被他十五兩銀子買下的，所以也就實話實說了。
“小時候的事兒我不大記得，後來跟著我爹四處賣藝求生。”
“有幸遇到了爺，是他把我買下，給了我吃住。”
“我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好，爺對我很好，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足。”
何思情瞭然地點點頭，再次看向了秦初雪的肚子。
“既然夫人的......恩人待你如此好，那不知夫人可曾想過為他誕下子嗣？”
“說不得很能光明正大地過門，做個正兒八經的主子，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秦初雪歪了歪腦袋，有些詫異何思情回這麼問。
她倒是從未想過離開沈府，哪怕知道了沈懷瑾的身份，也沒有想過去什麼王府。
至於子嗣，上次她也已經跟沈懷瑾聊過，她並不想在自己沒有信心做好一個媽媽的時候，生下孩子。
加之在她的頭頂，一直懸著兩件事，讓她頗為擔憂，存了攢銀子隨時離開的心思。
自己一個人倒也罷了，若真有了孩子，她還能走得掉嗎？
所以她搖搖頭。
“我從不奢望什麼，如今有一片瓦遮雨，一頓飯吃飽，已經感恩戴德。”
“再者......未必也能長久如此，若有一日他厭倦了，我就盼著能自謀生路。”
何思情面露驚訝，她是真的有些意外，瞧著心思單純，一派天真的秦初雪，以為會是個一心只想和沈懷瑾在一起廝守終身的大麻煩。
卻不想竟能想得如此通透，倒是比那些一心攀高枝，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地通房妾室要溫順得多。
雖然不過是個玩物，但抬舉她進府佔個妾室的名額，倒也好拿捏一些。
哪怕將來心大了，自己賞她個去母留子，也算對得起她。
已經開始打算起嫁給沈懷瑾後，如何處置他的後宅的何思情，好似十分動情的起身，上前牽住了秦初雪的手。
“聽你這麼說，我心裡難受得跟什麼似的。”
“女子本就不易，你如今這處境，瞧著也有些心疼。”
“咱們好歹相逢一場，我出身名門，也算看慣了後宅爭鬥。”
“說句不好聽的，你如今這身份，想要被人拿捏隨意處置，那是極簡單的。”
“若有朝一日，他娶了正妻入門，你便什麼都不是了！”
“還是該多為自己思量，總該早早哄著他抬了你進府吧？”
秦初雪一愣，但見何思情一心為自己著想，也十分感動。
“謝謝姑娘好意提醒！”
“這件事我心意已決，也不想為難他，他於我而言，已經給了我太多，我也不想再求什麼。”
然而，秦初雪很清楚，她在意的從來不是什麼身份地位，那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也不過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
多活一世，每一日都是多掙來的！
沈懷瑾如今待她極好，她便也全心全意的回報。
若有一日他離開，她也不會強求什麼，她自會自力更生，努力地過好每一日。
而聽了秦初雪的話，何思情竟一時不知還要怎麼勸。
想了想，這樣的一個外室，於她而言也沒什麼威脅可言。
秦初雪既沒什麼野心，她也不必多費心思，只派人盯著些，免得這女人出爾反爾便是。
等她過了門，把宅子一收，人拉去賣了就行。
不過眼下，還得利用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