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雪從未見過沈懷瑾露出如此冷厲的表情,嚇的一個勁的往後縮。
可車廂就這麼大,她即便將自己的身子縮排了角落裡,也依舊躲不開他的緊逼,反而被他禁錮在了角落,退無可退。
“爺......我......我沒......沒這個意思。”
她真的嚇壞了,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沈懷瑾說她爹死了?
又是怎麼死的?
是不是跟上次那封信有關?
雖然知道,那有可能不是她爹,可一想到一條人命因為自己而消失在了世界上。
甚至,取他性命的人近在咫尺。
“哇~~~嗚嗚嗚......”
秦初雪害怕極了,她本來膽子就不大,前前後後因為沈懷瑾的冷淡,心裡又驚又怕。
忐忑不安地等在馬車裡許久,又打盹的時候受了寒,整個人都不太舒服。
如今被沈懷瑾一嚇,再也撐不住,一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卻反而拉回了沈懷瑾的神智。
聽著耳邊雖然並不刺耳,卻如同魔音繞樑一般,叫他頭皮發緊,心亂不已的哭聲,沈懷瑾原本充滿怒火的眼眸,也好似下了一場暴雨。
他鎖緊眉頭,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由著她哭壞了眼睛怎麼辦?
可要他壓低身子哄她,沈懷瑾就不甘極了。
正手足無措,宣洩出情緒的秦初雪,反而把心一橫,將手裡的銀票不管不顧地塞到了沈懷瑾的懷裡。
橫豎不過是個死,也不是沒有死過。
沈懷瑾若不放過她,大不了投胎去重新來過,這些日子只當是掙回來的!
如此一想,秦初雪也不願再委屈自己,小嘴一張,心裡的話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
“沈懷瑾,你這個王八蛋!”
“你又嚇唬我,又兇我!”
“當初是誰答應好生生的養著我的,說話不算話!”
“又不是我求著你要你帶我來這破地方的,也不是我非要上趕著去找那何思情套近乎的,你憑什麼生我的氣,還給我甩臉子,不理我!”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車裡好幾個小時也不理,我頭也疼腰也算,渾身都難受,結果你還要冷暴力我!”
“你既然不想再見到我,我就自己走就好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大騙子,大混蛋......”
“唔......”
秦初雪話沒說完,嘴巴已經被沈懷瑾的唇瓣堵了個嚴嚴實實。
她瞪大了一雙淚眼,驚愕地看著他。
他的眼裡透著無奈與妥協,更有幾分忍俊不禁。
沈懷瑾沒想到兔子急了還會跳起來罵人。
聽著她眼淚巴巴地控訴,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他又是想笑偏又是心疼得不行。
仔細想想,沈懷瑾還不得不承認,以秦初雪的小腦袋,恐怕就算是想一輩子,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惱怒。
而自己單方面的冷待她,於她而言,的確是有些不公平。
哪怕打定主意要狠下心來放下她,可也從未曾想過,讓她徹底離開自己所能觸及的地方。
可她張口閉口都是要走,他的心竟然好似被狠狠刺了好幾劍,疼得他心口劇痛,根本無法承受。
見她還一再地提出離開,他想也不想地吻了上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堵住她出口成劍的小嘴。
而他的舉動,在弄傻了秦初雪片刻後,迎接的便是她更加洶湧的眼淚。
沈懷瑾無奈,將人抱在懷裡安撫,但她卻是牟足了勁兒想要發洩一番,哭得眼淚鼻涕,悉數蹭在了他的肩頭。
“不哭了,再哭眼睛哭壞了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就不漂亮,不要你管。”
“......爺不管你管誰去?”
“哼,管你那個何姑娘去!”
“嗯?那我真去了,你可別哭。”
“你只管走,我回府就收拾東西給你們騰位置。”
沈懷瑾失笑,拍著她的背搖頭。
兔子急了可不好哄,這一路怕是有得折騰了。
心裡腹誹,可到底是自己寵出來的,他甘之如飴。
秦初雪抹了抹眼淚,吸著鼻子扭過身子,一副不願意理會他的意思。
可心裡卻已是另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說要離開他,離開沈府的時候,她不是不難過的,甚至,她不知道離開沈懷瑾,她還能去哪兒。
可若真走到了那一天,她也不願死皮賴臉地留下,然後看到他厭惡的眼神。
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沈懷瑾是她兩輩子以來的第一個男人。
他給予她的溫柔和迴護,也是她最渴望擁有的。
她不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何種,可她不願離開他卻是清清楚楚的。
而方才的那一吻,讓她懸空的心徹底落回了地面,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幸福瀰漫心間,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
沈懷瑾見她耍起了小性子,並未不耐,腦子裡已經在想該說些什麼才能把人哄回來。
正要開口,突然耳朵微動,下一秒,馬車外響起馬兒驚慌的嘶鳴。
緊接著,車伕突然慘叫一聲,沈懷瑾第一時間護在了秦初雪身前。
秦初雪也聽到了慘叫聲,但當她回神時,她已經被他高大的身影籠罩。
“噓,別出聲!”
沈懷瑾壓低聲音扭頭叮囑,隨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車簾,想要觀察車外的情況。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間,秦初雪看到了正對著他們的珠簾上,閃過一片寒芒。
“小心!”
她的身體在感受到危機的一瞬間,本能的撲向了沈懷瑾。
一剎那,一支利箭刺破車簾,如一道閃電射了過來。
沈懷瑾聽到破空聲的一瞬間扭身迴避,然而為時已晚。
就在利箭裹挾著殺意,森冷的箭尖刺向他的胸口時,秦初雪擋在了他的面前。
利箭刺破了她的右肩,深深地刺入血肉。
一聲悶哼,秦初雪疼得渾身痙攣。
沈懷瑾臉色大變,直接抱著秦初雪雙腳一踏,從車頂衝了出去。
他毫不戀戰,一邊躲避著身後追射而來的利箭,一邊飛上屋簷瓦頂。
顧不得武功暴露,他運足了內勁,將一身輕功盡數施展,很快便甩掉了一個又一個追來的殺手。
許是對他實力的預估不足,哪怕動手的這些殺手在市井中已經屬於二流高手,可在他全力逃跑的情況下,只能無功而返。
等到沈懷瑾確認安全,懷裡的秦初雪已經面無血色。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帶回了定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