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呵呵一笑，反倒開心起來。
“那感情好，只要老太太肯跟我走，靖王府高貴的門檻，我可就真不想踩了。”
“你......”
靖王爺又氣得不清，周氏在一旁不停地順背，勸了一通，這才抬頭對沈懷瑾道。
“瑾兒，這話怎麼說的？”
“再怎麼靖王府也是你的家，你還能上哪兒去？”
“今兒王爺請你來，本來也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要跟你商議，何苦一進門就鬧得這般不安寧？”
“你既孝順惠太妃娘娘，便不該驚擾了她老人家。”
沈懷瑾見周氏話裡話外地給自己扣帽子，冷笑一聲轉了話題，好奇的看向了沈葉舟。
“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父王居然有喜事跟我說？”
“是您又抬了個側妃做平妻，還是陛下準了您的請旨，把世子的爵位封給了沈懷璋？”
聽他如此諷刺，靖王爺胸口起伏眼裡全是火，手握得死緊，恨不得捶死沈懷瑾。
他閉了閉眼，好不容易壓下了火氣這才開口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好好考慮成家的事。”
“璋兒的長子都三歲了，而你卻還滿京城的浪蕩成何體統！”
“梁尚書家得嫡次女嫻靜溫雅，楊侍郎家的嫡長女端方知理，皆是不錯的。”
“明日梅園賞花宴，不少名門貴女也會入園，若有閤眼緣的，也可跟本王說，你好好準備一番。”
居然是給他安排親事！
沈懷瑾心中冷笑。
將沈葉舟所說的兩個官員資料，在腦海裡捋了一遍，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
如今老皇帝身體康健，做了十幾年的太子和母族勢大的四皇子，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這蠢爹卻在這個節骨眼站了隊，真是不死字怎麼寫。
老皇帝顧忌惠太妃和宗室，不會對沈葉舟下死手，可若是牽扯進了謀逆之中，那可就難說了。
他正要拒絕，周氏似乎看出了他的抗拒，立即補了一句。
“惠太妃娘娘的意思，也是讓你收收心，早些讓她抱個孫子。”
“此前因著永安侯府悔婚的事兒，你心裡不好受，誰都能理解，可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品貌比那蘇姑娘高的，也不是沒有，何苦還放不下呢？”
周氏看似勸說，卻句句都在戳沈懷瑾的傷口。
若他真的在意，這會兒只怕已經暴跳如雷。
沈懷瑾掃了一眼周氏，見她眼裡滿含算計，似乎等著他否了這次的梅園賞花宴，不由得心中一動。
“住口！”
“我說過，不許在我跟前再提那個女人！”
“什麼破宴席，我才不去，你愛叫誰去就叫誰去！”
“沈懷璋不是才娶了個王妃嗎，你讓他們兩家的姑娘給他當側妃豈不更好！”
他暴跳如雷地說完，招呼也不打就甩袖離開，朝著後院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瑾兒！”
周氏在他身後，眼裡含笑地喊，口氣卻又急又懊惱。
等轉過身，臉上已經是一片自責。
“王爺，妾身又說錯話，惹惱了瑾兒，壞了爺的正事兒，可如何是好？”
沈葉舟似乎早有預料，嘆口氣擺擺手。
“隨他吧，也沒指望他什麼，不過是給定國公府面子，免得落入口舌。”
“既然他不肯，那便讓你那侄兒周子辰陪璋兒一道去吧！”
“此次梅園論臺，琅琊王氏、北邙姬氏、清溪何氏皆有重點培養子嗣參與，甚至還有嫡系的閨秀擇婿聯姻，若能結交一二，或結一門好親，將來對王府必然收益無窮。”
周氏應聲，又替沈懷瑾說了幾句好話。
而進了惠太妃院子的沈懷瑾，被熱情地請進了屋裡，跟惠太妃跟前的宮嬤嬤說起話來。
“老太太最近胃口如何？”
“腿疾犯了沒？”
宮嬤嬤笑著應答。
“胃口倒是如從前，偏愛些酸口的。”
“腿腳還好，夏天的時候爺送來的那位大夫是個好的，入冬以來都沒犯過。”
兩人剛說幾句，裡屋就傳來了惠太妃樂呵呵的聲音。
“喲，是我乖孫兒來了！”
“可算想起我這個老太婆了。”
瞧見沈懷瑾的身影轉進屋裡來，一張慈和的面容上，滿是笑容。
早年因為大冬天被皇太后罰過跪，惠太妃的膝蓋一直不好，特別入了冬，疼得一宿一宿地睡不著。
如今見她精神頭不錯，雖也只能躺在炭爐燒得旺旺的屋裡，但也總好過之前的情況。
“孫兒給奶奶請安！”
“呵呵，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老太太嘴巴上說著，臉上的笑意卻更深，招招手讓他坐到身邊來，細細的一寸寸打量他的眉眼。
“又瘦了！”
“你這孩子，縱使再玩鬧，也要顧惜身子。”
“你身邊都跟著什麼人，怎麼一點兒也不盡心？”
沈懷瑾孺慕地看著老太太，哭笑不得道。
“您老每回見著我都說這句，哪裡就瘦了，您捏捏我這胳膊，壯實著呢！”
老太太還真認認真真地捏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好！”
“飯要好好吃，可不能玩忘了！”
“銀子還夠花嗎？宮嬤嬤取些銀票來。”
沈懷瑾忙攔住了。
“夠的夠的！”
“孫兒那幾間鋪子茶樓還算爭氣，奶奶您就別擔心了，餓不著呢！”
老太太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你爹是個偏心眼的，府上這些個，恐怕都落不到你手裡。”
“可奶奶知道你是個好的，他們眼瞎瞧不見，你也不必理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等奶奶走了，我這一份都給你留著呢！”
沈懷瑾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過是在小時候母妃生病的時候，被送到了老太太屋裡養了幾個月，便得了她這一輩子的照顧。
縱使外頭再如何傳他執垮浪蕩，爛泥扶不上牆，但偏老太太不信，一心護著他，十足十的溺愛著。
所以整個靖王府，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老太太。
“您長命百歲，孫兒還要陪您，給您治好了腿，帶您出去走走呢！”
老太太樂呵呵地笑，卻是摩挲著他的鬢角嘆道。
“奶奶老了，走不動了！”
“只盼著臨走前，能等到你成家，若有個孩子就更好了。”
“不過你既心裡有疙瘩，奶奶也不勸，還得你自個兒想開些。”
沈懷瑾沉默了。
蘇薇之事不過是順勢而為，但牽扯頗多也不便將實情告知老太太。
又怕老太太多慮，於是他便提到。
“奶奶，孫兒在外頭有個宅子您是知道的。”
“前幾日接了個女子，還沒來得及跟奶奶說一聲。”
聽到這話，老太太眼睛亮了，她與宮嬤嬤都歡喜不已，忙追問道。
“是哪一家的好閨女？”
“品貌如何？”
“好不好生養？”
沈懷瑾的腦海裡浮現出秦初雪的模樣，笑著回道。
“不過是個尋常良家女子，性子單純。”
聽到這話，老太太越發歡喜。
“好好好，不拘出身，只要對你上心便是個好的。”
“單純些好，身邊伺候的人夠不夠？要不叫宮嬤嬤去伺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