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眸子微縮，卻並未動彈，只是放在膝蓋上的右手一緊。
啄了兩三下的秦初雪立即又支起身子，巴巴地看著沈懷瑾。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嘛！”
沈懷瑾勾起了唇角。
“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何謂飯票？”
秦初雪心虛地瞥了瞥那一碟子的肘子肉，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袖開口。
“你能讓我有吃有住，豈不是像給我了一張長期飯票？”
“這可不是什麼壞詞，真的！”
沈懷瑾的唇角險些壓不住，享受著她的撒嬌，偏面上卻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
“那爺豈不是挺虧的？”
“你不過伺候了爺一場，卻要爺天天養著你？”
秦初雪一聽這話，還以為他要反悔，將自己掃地出門，自覺自己沒多少可取之處，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於是搖起他的袖子急急說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不是也......也已經是爺的人了？”
“大不了等我以後掙了錢，我自己付飯錢！”
“還有，我不但會捏肩捶背，我還會採耳針灸，我手藝可好了，我也可以以工代酬！”
沈懷瑾輕笑出聲，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掙錢？”
“你還想著出去掙錢？”
“你都是我花錢買的，掙哪門子的錢？”
這下輪到秦初雪傻眼了。
她呆呆地看著沈懷瑾，小嘴微張，愣了好一會兒。
見傻兔子整個人好似一下蔫了，沈懷瑾撇過頭悶笑。
好不容易壓下笑聲，這才輕咳一聲道。
“罷了罷了，爺素來心軟，你若乖巧，爺自會養著你。”
“不過從今以後可不許對旁人獻媚。”
不過是多養個人罷了。
哪怕過些日子，他的新鮮勁過去了，丟她到偏院裡養著，又花不了幾個錢。
既然伺候他一場，自是他的人，斷沒有放她走的道理。
聽到這話，秦初雪抬起腦袋，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著沈懷瑾，彷彿被他點亮了一片星海。
似乎生怕他反悔，秦初雪拉起沈懷瑾的手腕，將自己的小拇指鉤在了他的小拇指上。
“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
沈懷瑾低頭，看著兩根交纏的手指，也微微用力，笑著點頭。
“嗯，不變。”
他剛說完，秦初雪已經迫不及待的抽回了手，然後急急忙忙的招呼丫鬟們把盤子端回來。
瞧著空蕩蕩的手，又瞧著她盯著肘子那專注的眼神，沈懷瑾愣了一瞬。
隨即嘴角就沉了下來，抄起筷子，當著秦初雪的面，夾下一大塊肘子肉，放在了自己的碗碟裡。
瞧著秦初雪那肉疼，又只能忍著的表情，他才心情舒暢地吃了起來。
也不知是廚子用心，還是其他，今日的菜格外可口。
等他察覺到胃中微脹，竟不知不覺吃了許多。
他並非是個重口舌之慾的人，平日若非習武，吃的並不多，已經許久未曾有過吃撐的感覺。
而他眼前，秦初雪也已經放下筷子，摸著鼓起的肚子，心滿意足的哼哼。
見沈懷瑾瞧自己，她還喜滋滋地湊過來半個腦袋，點評起來。
“方才那碟酥雞真不錯，皮酥裡嫩，肉一點兒也不柴，還有股子果香味。”
“還有這個蜜汁肘子，真真是入口即化，醬汁香濃，要是這汁水淋在香噴噴的米飯上，我肯定還能吃一碗！”
“噢對，這個魚湯也不錯，湯白味鮮，還有回甘，絕了！”
瞧她意猶未盡的模樣，沈懷瑾都覺得不賞一賞廚子說不過去。
兩人大快朵頤一番後，吃得都有些脹，秦初雪很想下地走兩步，好消消食。
奈何腿又酸又軟，腳落在地上，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見她齜牙咧嘴地捂著腰肢，嘗試著走路，沈懷瑾嘴角含笑，卻是喚來了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扶著她。
他今兒也莫名吃了不少，便命人在花園的水榭旁候著，走過去消消食，賞賞雪，倒也不錯。
見秦初雪豔羨地望著他，一臉的渴望，沈懷瑾自當沒看見，轉身出了屋。
她如今正難受，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暖和的屋子裡更好些。
見沈懷瑾一走，後頭呼啦啦地跟去了一群丫鬟，獨獨留下她，秦初雪撇了撇嘴，嘟囔著只能艱難地溜達到外間。
崔嬤嬤命人收拾完屋子，見秦初雪被扶著坐在椅子上發呆，笑著安慰道。
“姑娘再忍忍，也就這麼一兩日，腿腳也就自在了。”
“若是實在煩悶，不如叫人給姑娘念念詞唱唱曲？”
“院子裡的小書房裡，還有不少話本，倒是可以解解悶。”
聽到有話本，還有人幫著念，秦初雪來了興趣。
見她笑著點點頭，崔嬤嬤便去安排人。
只是她一走，原本在屋裡伺候她的兩個丫鬟卻低聲嘲諷起來。
“連大字都不識，也配伺候主子爺。”
“不過是仗著自己長了張好臉，呸！”
另一個丫鬟桃夭扯了扯梅雪的袖子。
“小聲點，免得她去崔嬤嬤那告狀，有你的好果子吃！”
梅雪瞥了一眼秦初雪，翻了個白眼輕哼。
“她還有臉告狀，不過是個粗鄙乞丐，咱們誰的出身模樣不比她強？”
桃夭怕她惹事，立即將人扯出了屋。
兩人說話雖然聲音很小，可奈何從前秦初雪眼盲，耳朵就變得格外靈敏，兩人的話都悉數聽了個清楚。
她垂下腦袋，吃飽吃好的爽快感頓時消去了大半。
原還想著，就這麼在這院子裡住下去，倒也舒坦。
卻不想原來周遭的丫鬟們，如此厭惡自己。
秦初雪並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也不是個玻璃心。
她自覺自己如今吃的喝的，也都是自己掙來的，雖說過程有些羞恥，但到底是付出的，所以理當得到些許回報。
至於這些嚼舌根的丫鬟們，大不了她不要她們伺候便是。
她自己有手有腳，如今眼睛又看得清楚，也不需要她們伺候。
想通這些，秦初雪心情又好了不少，自個兒給自個兒揉起了腰。
等到崔嬤嬤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能起身來回走幾步。
崔嬤嬤見狀也極為高興。
“瞧姑娘這身子骨，雖說瘦小了些，但想來還是挺康健的，如此老奴也就放心了”
“說不得沒多久，姑娘就能為主子爺添個子嗣呢！”
秦初雪沒想到，嬤嬤已經腦補到了生孩子，頓時臉就燒了起來。
她急著岔開話題，隨口問道。
“爺呢？”
結果，聽到這話，崔嬤嬤樂得更開心了。
“呵呵，姑娘和主子爺的真是一刻都分不開了！”
“正好，外頭也佈置好了，升了四盆炭爐，不如姑娘同主子爺一道賞賞雪。”
秦初雪立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