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老太婆成天跟著我，我們兩個擺攤到十一點，每天總會吵架，因為一些小事拌嘴，不過現在沒人盯著還確實有點不適應。”老爺爺自嘲的笑了笑。
時錦看著老爺爺的樣子有些難過，突然感覺面前這個老人很孤獨。
“爺爺。”
老人看著時錦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反倒安慰著她：“姑娘，人與人的緣早就註定了，不能過分強求，總會走到這一步，反而她走的比我早，我也就不用擔心她一個人在我走後孤苦伶仃。”
時錦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笑臉上那麼明顯的看到悲傷以及慶幸。
面前的老人仍然露著剛見到時候的笑容，但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爺爺，你的手藝真的太好了，吃起來和聞起來都特別的香。”時錦忍不住打斷了這令人壓抑的氣氛。
“是嗎？哎，這都是我那老太婆的獨門秘籍，我們家閨女的最愛。”爺爺很開心的說著。
“那你的女兒哪？忙到這麼晚她應該很擔心你吧！”時錦疑惑的問道。
爺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滿口驕傲的誇讚著：“擔心，怎麼會不擔心！自從她媽媽去世，她就想接我去她家裡住，但我不想拖累她。”
“拖累？怎麼會？您在身邊她一定很幸福。”時錦反駁著。
“人到老了也沒什麼可求的了，也就希望能夠少給自己的孩子帶來負擔，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
老人說完頓了頓。
“更何況這條街上的都認識我那老太婆，都愛吃她做的餛飩。每次客人問到她的時候，我總覺得還有人記得她，她還在我的身邊一樣。”老人不緊不慢的說著，好像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時錦看著面前的老人，第一次這麼具象的感受到白頭到老，相濡以沫這兩個詞，原來這才是婚姻。
“會記得，我也會一直記得您口中的那個老婆婆。”時錦肯定的眼神看著老人，似乎做了什麼承諾。
爺爺看著時錦認真的樣子，忽然哈哈大笑。
“丫頭，你呀！只需要記好你眼前的這個人就好了。”
時錦隨著老爺爺的視線看向對面的顧庭川，兩個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在對方的眼睛裡清晰的看見了自己的輪廓，沒有其他的任何的東西。
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世界上只剩下了彼此。
滴滴！
路邊的汽車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
時錦趕忙將眼神撇開，趴在碗上，一邊假裝吃著一邊不經意說著：“爺爺，您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是您想的那個樣子。”
本來低著頭的顧庭川聽到這句話忽然抬起了頭，看著對面的人，她說的是事實，但怎麼就覺得那麼不舒服。
爺爺笑了笑，一副過來人的神情：“不論是什麼樣子，只要記住一句話，就是要珍惜眼前人。”
時錦小眼睛偷偷的瞄向對面的男人，感受到對面的視線趕緊轉了回來。
老爺爺看到兩個人的視線和動作不由覺得有意思，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股青澀戀愛的感覺。
遙想當年他認識她那老太婆的時候，也是這樣偷偷的看著對方，滿心歡喜。
咳咳咳
時錦尷尬的咳嗽著，拿起紙巾擦拭著眼前的桌子，不自覺地讓自己忙碌著。
“姑娘，這小夥子真不錯，一看就是剛工作完，還陪你來一起來吃飯。”爺爺上下打量著坐在凳子上格格不入的顧庭川。
老爺爺從顧庭川一進來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氛圍，穿著筆挺的西裝，滿是打量的眼神，身後跟著的助理就明白了他絕對不是能來這個街道吃飯的人。
那麼他能來到這裡的理由就剩下了眼前這個漂亮的丫頭。
眼前的這個姑娘看起來也與這個街道不那麼契合，但她渾身散發著隨和又美好的氛圍。
時錦聽到這個話，看著面前的顧庭川，是感覺好像他來到這裡還挺不合理。
估計如果不是時錦，他這輩子也不會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
其實顧庭川平常不逗她的時候對她真的挺好的。
自從結婚以後她的很多事情都是顧庭川親力親為，忙的時候也會隨時接電話，有麻煩的會第一個出現在她的身邊。
作為一個丈夫，除了兩個人沒有所謂的愛情之外，他真的挺稱職。
時錦想著不禁地為顧庭川在心裡點了點贊。
倒是她自己和結婚前一樣，沒有什麼長進。
“是挺好的。”時錦心虛的誇讚著。
“丫頭，要好好珍惜。”爺爺語重心長的說道。
每個人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就像他和老太婆。
前一天兩個人還為第二天的早飯拌嘴，沒想到還沒等到吃上早飯，老太婆就拋下他一個人離開了。
真是世事無常！
“是，爺爺說的對。”還沒等時錦開口回答，自從進來就沒有說話的顧庭川回應道。
時錦驚訝的看著顧庭川。
“我說的不對嗎？”顧庭川感受到身旁的眼神，頭也沒回的說著。
“對對對。”時錦應付著。
爺爺盯著他們兩個就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慢，沒想到一眨眼幾十年過去了。
和自己老伴相濡以沫了這麼多年也算沒有什麼遺憾了，可能也就差那頓早飯了。
吃包子有啥的？就非要不如她的願。
這輩子算是不能彌補了，希望老太婆能原諒他，下輩子還能嫁給他。
老人低下頭來慌忙掩飾著自己遺憾和痛苦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拍打著自己的褲腿。
時錦看著面前這位老人的樣子，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想估計老奶奶如果還在世的話。看到孤身一人的爺爺也會感覺非常的難過和不捨。
“爺爺，能給我也來一碗嗎？我也想嘗一嘗老婆婆的手藝。”顧庭川突然開口道。
啊！時錦懵了，什麼個情況？不食人間煙火的顧少竟然有吃路邊攤的一天。
老人高興地扶著小攤站了起來，連連答應著：”好好好。”
時錦衝著對面的顧庭川挑了挑眉，露出疑惑地表情。
誰知道這傢伙好似沒看見似的，直接將頭扭開，絲毫沒有想回應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