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娘這邊急急趕去了醫館,盧照安仍舊施施然在方才的地方等著。

圍觀的人有些跟著顧窈孃的招財走了,有的覺得事情告一段落不敢興趣便散了,霎時少了一大半。

那漢子眼瞅著顧窈娘將婦人帶走,自己如今還是得找盧照安討要銀子,便又搓著手,對著笑對盧照安道:“公子,您看這銀子?”

盧照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急什麼?”

那漢子見他這般,以為是要賴賬,張口便是喊了出來:“你們這是要搶了我婆娘,不給銀子?”

盧照安閒閒瞥他一眼,道:“你莫急。我呢,素來做生意都是最講求誠信的,斷不會出爾反爾。”

人群中也有人道:“盧老闆最是厚道!我們都知道!”

那漢子聽了不知心中又是何想,沉吟著沒有說話。

盧照安並未理會那漢子又活絡起來的心思,接著道:“只是這做生意嘛,自然是要明算賬的。

方才那位娘子既是買了那婦人,你也說了是拿休書放人,我們自也是拿了休書才肯給銀子的。

還得去官府立個契書,說明了你是將那婦人賣給方才的娘子,從此你們二人再無關係。這銀子,你才能拿到手。”

那漢子不服氣:“我拿休書是為著有府里老爺要配冥婚的,如今你們既是買走做僕婦,我自也不必休妻了。”

他又不傻!方才那個娘子顯然是帶著那蠢婆娘治傷去了,若是治好了,那婆娘在那裡做事定是有不少好處,自己還能去找她討要。

若是治不好……那也能說是他們害死了自家婆娘,還能再訛上一筆錢。

若是將那婆娘休了,哪來的這些好處?

盧照安了然地點點頭,十分善解人意道:“那既是如此,這銀子我也給不了了。”

那漢子一聽急了:“你們富貴人家,那麼多錢,怎的還非得毀人姻緣?”

“如此怎算毀人姻緣?是你先提了休書,我們才買下來那婦人。如今你既不肯,那我們自也是不買了。”

旁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

“哎呀呀!這個人我知道,天天打罵老婆!”

“可不是嘛!可憐咯!現在這人不肯放人,他老婆便是還能活,也會再被他打死!”

“你懂什麼?他就想要錢,怎麼可能不放人!”

果然,那漢子聽盧照安說不買了,登時便急了:“你們人都帶走了,怎的不給錢呢!”

他想要使渾,可見盧照安的冷臉和氣派,到底是不敢。

盧照安也不說話,那漢子見他不吭聲,生怕到手的銀子就這麼飛了,恨恨掏出了胸口那請人寫的休書,遞給了盧照安。

盧照安接過,確認了是休書,方才點點頭。

那漢子以為這邊是同意了,卻又聽盧照安道:“如此,我們便可談談契書的事了。”

那漢子一聽還有契書,低聲咒罵道:“媽的小白臉恁多事!沒完沒了了!”

盧照安面色一寒:“既是不想要銀子,那便算了!”

漢子登時又是急了,自己扇著嘴巴陪笑道:“都是我這破嘴!爺別惱,爺要做什麼我都配合!”

只要有銀子,一切都好說。

盧照安吩咐阿福去邊上的鋪子借了筆墨,刷刷寫了契書,讓漢子簽字畫押。

那漢子此時又是道:“我不識字!不會簽字!”

阿福也被激起了脾氣:“那便畫押!”

漢子眼珠一轉:“誰知道你們寫了什麼!”

有好事者好心地替他讀了內容,拍拍他的肩膀道:“這是好事啊兄弟!只說是你賣了老婆,有銀子拿,以後你們各不相干,她的生死與你都沒有關係!籤吧!”

漢子猶豫著捺上了手印。

盧照安將契書收至懷中,此時京兆府衙的差役方才姍姍來遲。

盧照安上前客氣地打招呼,府衙差役也與他客氣見禮。

那漢子時常惹事,見了差役有些侷促,轉身便想跑,卻被阿福伸手直接攔下。

只見阿福咧著嘴衝他笑道:“跑什麼?不要銀子了?”

漢子見了差役便想跑,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被攔下後,他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忖今天應當是沒有犯事的,這才心下稍定,沒有再跑。

卻不想,方才停下掙扎,竟聽見了盧照安與差役說的話,一顆心差點停了跳動。

只見盧照安將手中的契書和休書恭敬地遞給了領頭的差役,差役雙手接過看了起來。

他朗聲道:“此人毆打妻子,販賣良家子,還意圖將良家子發賣配了冥婚。敢問這位官爺,按我大成如今律例,不知該當何罪?”

那差役自是知道盧照安的身份,對他頗為恭敬。聞言便看向那漢子。

那漢子聽了盧照安這一長串罪名,早已是癱倒在地。

見差役看過來,忙哆哆嗦嗦跪著膝行至差役面前,顫著聲道:“差爺,我冤枉啊!我沒有,我冤枉啊……”

卻只是反反覆覆喊著冤枉,說不出個所以然。

盧照安氣定神閒,道:“我問你,你妻子可是被你打得人事不知?如今還不知是否醒來?”

漢子茫然點頭。

“你是否拿著休書,在大街上叫賣你的妻子,要賣了她配冥婚?”

方才的動靜周圍人都知道,聞言皆是附和。漢子無從抵賴,也是點點頭。

“你是否休了你妻子,卻又將她賣給了旁人?”

漢子越聽越不對味,想要搖頭,卻見盧照安晃了晃手中的契書,只好又是點頭。

盧照安肯定地點點頭,轉身朝向差役的方向,躬身道:

“此人親口承認毆打妻子,販賣女子與買賣冥婚都在休妻之後,販賣良家子證據確鑿。”

復又揚聲道:“聖人在上!冥婚乃是我朝明令禁止之糟粕,此人膽大包天,竟敢公然行此糟汙之事,是為目無君上!

販賣良家子,利慾薰心!毆打妻子,罔顧人倫!”

他又向差役一禮:“還請大人,將此人繩之以法!”

盧照安如此重禮,差役早已是如坐針氈。

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差役本就義憤填膺。見盧照安說完了,他連忙將漢子羈押,帶回了京兆府衙。

圍觀眾人之間響起了連連叫好聲。

那漢子平日裡便是日日毆打妻子,從未覺得有何不妥。盧照安一番話,便讓他被差役帶走。

直到走得遠了,依舊還有些懵。

處理完這邊的事,盧照安方才循著顧窈娘離去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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