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方白,你不能喜歡別的女人!”離鳶威脅道。

直覺告訴她,詭方白的心裡,藏了別人。

她覺得有些不公平。

無論是面對軒轅竴的窮追不捨,還是面對父兄的威脅,她都沒有想過放棄找詭方白。即便面對顧青峰那般神偉英俊的人,她也沒有動搖過想和詭方白在一起的心。

蠱鼎打破的瞬間,她以為自已已無可救贖,唯有抱著那樽龍鱗壺消散了最後的念想。

詭方白終究沒有去解救她,那時,她已失望到心死。

可五萬年,不過是她閉眼和再次睜眼的時光,睜開眼,詭方白就在眼前。

連做夢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瞬間,可他卻口口聲聲喊著別人的名字?

詭方白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那不是別的女人,那是她的女兒,可一解釋,卻彷彿是承認了自已的喜歡。

他唯有沉默。

沉默便代表著預設,也代表著反抗。

離鳶瞬間惱火。

“你若敢喜歡別的女人,我便毀了這具身體!”離鳶加重威脅的語氣。

詭方白痛苦地將頭埋在臂膀裡,什麼母女情深?這分明是情敵仇深!他不止不能喜歡無意,還不能提無意,碰無意。

“可是離鳶,如果這具身體被毀,你我還如何相見?”詭方白終於抓住了她話語間的漏洞,一言擊破。

詭方白覺得自已還是懂一點美男計的,至少眼前這種情況施加美男計並沒有什麼壞處。

離鳶還真愣住了。她的身體已經被地火焚盡,唯有意識還被保留著。當然,即便那具身體沒有被地火毀掉,她也不願再要。

離鳶知道脫離了這具身體,她也沒法以活著的姿態出現在詭方白麵前。但她就是很嫉妒這具身體,長著與她相似的模樣,卻被詭方白當成別人看待。

“那我可以換一個身體,反正這天下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女人!”離鳶賭氣道,她知道詭方白本意是想保護這具身體。

詭方白一旦理智起來,分析漏洞的能力便特別強。他沉著冷靜分析道:“第一,你要怎麼換,去魔界找軒轅竴嗎?第二,就算可以換,那你是想換個我喜歡的身體,還是我討厭的身體?”

詭方白分析地越是滴水不漏,離鳶憤怒的眼神兒越是更勝一籌。

“詭方白,我討厭你!”離鳶扔了他的外套,朝著永華洞跑了回去。

詭方白緩緩俯身,撿起自已的外套,無奈自語:“討厭就討厭吧,總比喜歡好!”

烏羅睡醒後,見洞裡無人,便拿起墨汁,將洞裡雕柱上的一條白龍染黑。

他還是喜歡暗漆漆的地方,永華洞太白,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離鳶氣呼呼地進來,恨恨地將手拍在了剛染黑的雕龍柱上,瞬間又感覺到不對勁。

怎麼溼乎乎的?

她抬手,看到一個漆黑的手掌。正不知所措,抬眼,又看到一張黑漆漆的臉。

“啊!”離鳶一掌推開了那張臉。

烏羅一個踉蹌,墨汁飛濺,又潑了自已一臉。

“你有完沒完?”烏羅終於忍不住發火,“沒看到別人在刷漆嗎?”

離鳶定定看了那黑臉人好久,“烏羅?”

“現在才認出我,晚了,你要給我把這身衣服洗了!”

離鳶還以為他要發多大的火,提多大的要求,結果就是洗衣服這點破事。

“脫了脫了,我等會兒就給你洗!”

烏羅脫了外衣遞過來,離鳶拿著擦了擦自已的手。

她這會兒還在生詭方白的氣。

這個人,幾萬年前便是這般磨磨唧唧,吞吞吐吐,講起道理來頭頭是道,談起感情來毫不開竅。但凡他當時能主動一點,明確一點,就不會有往後的諸多波折。

但離鳶還是隱隱擔心,她轉到烏羅旁邊,親熱搭話道:“這幾萬年你們一直在一起?詭方白有沒有喜歡別的女人?”

烏羅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麼,可詭方白不讓他胡說,畢竟離鳶不是無意,她在魔界呆了那麼久,心思哪還會如當初那般單純。

烏羅沉默著不接話,只是認真刷自已的漆。

“不說?不說我自已查!”離鳶躺回臥榻,一手支著自已的腦袋,一手輕叩著榻緣。

她倒也不是說非要找到那人怎麼樣,她只想確認,詭方白心裡是否還有她,這五萬年來,他可有等過她?

詭方白看離鳶回了永華洞,便自已一個人躲進了靈虛洞。

洞內的今昔藤上,繚繞著淡淡的光暈。

他猶記得那枚蛋殼上的記憶,顧青峰和離鳶在山洞中瘋狂纏綿。顧青峰說他再也不想回到天界,他想和離鳶一起生下孩子,一起養大。

天界收到顧青峰隕亡的訊息並不是真的,他們至少相處了一年,直到那枚裹著無意的蛋落地,顧青峰才真正出了事。

五萬年過去了,事實真相很重要,也很不重要。

顧青峰自導自演的假死最後成了真死,他是著了別人的道還是自已的道,誰也說不清楚。

詭方白已經不想深究了,他很累,他沒辦法像顧青峰那樣活,甚至也沒有辦法像十四郎那樣。

詭方白靜靜縮在靈虛洞的榻上,深深的眸子和緊鎖的眉頭,昭示著他的無奈和掙扎。

“城主在難過啊!”

“他是失戀了嗎?”

“你猜他在想誰?”

“我們要不要探一探?”

幾棵藤子扭到一起,悄悄八卦。

一棵藤悄悄伸出觸角,搭在詭方白的衣袖邊緣。

不多久,所有的藤都知道了詭方白心底的秘密。

“幫幫他吧,幫幫他吧,我最看不得城主難過!”

“讓他成功一次吧,總這麼憋著會憋壞的!”

“我來施法,我來施法!”

“你要給他看什麼?”

詭方白只覺得一陣輕煙瀰漫,倏忽間便聽到嗩吶高亢的鳴聲。

他意識尚且清晰,便淡淡囈語了句:“別鬧,我要睡了!”

“別睡啊,新郎官兒,這還沒拜堂呢,您可喝醉了,等會兒新娘子可怎麼辦呢!”

“新娘,哪兒來的新娘?”詭方白撐不住倦意,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詭方白,我在這裡,你想悔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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