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慌忙爬上高處,只見沖天的黑氣正從鐵匠鋪上空飄來。無意只覺得兩眼一黑,大腦一片空白。

她聲音哆嗦著朝胡玉喊道:“快,快,回鐵匠鋪!”

胡玉化了原身,托起無意便往回狂奔。

街上圍滿了妖民,都對著鐵匠鋪的方向指指點點。

胡玉載著無意躋身向前,只見沖天的黑氣已經消散了不少,但滿地散落的瓦片、鐵塊兒依然昭示著事故的嚴重性。

柳溪正站在房頂環顧四周,看到無意和胡玉,便飛身下來,一鞭子揮退圍在附近的妖民。

“十四郎在裡面,這裡不安全,我帶你們進去。”

無意匆忙奔了進去,只覺得身後一片譁然議論聲。她無心聽那些圍觀的妖民在議論什麼,只想看看那些守在爐子旁的妖們怎麼樣了。

十四郎已經查探了一番,見無意回來便慌忙朝他們走來。

“我沒見你的蹤影,真要嚇死了,還好你沒有受傷!”

無意顧不得十四郎的關心,只是緊張地抓住十四郎的衣袖問道:“那些小妖們怎麼樣了?”

十四郎眼神有些黯淡,他指了指圍牆邊一排被蓋上的屍體:“不是很好,有幾隻小妖當場就炸死了,還有幾隻受重傷已經抬去救治了!”

無意腳步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十四郎趕緊扶著她。“這裡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了,我來處理,我讓柳溪帶你回朝陽樓休息。”

無意搖了搖頭。她緩緩地走到圍牆邊,輕輕掀開了那些白布。

早上那個幫清理爐子的大塊頭,身體已經被炸得碎裂了,僅剩下的軀幹部分,變成了小小的一隻。

那個個子小小的白白淨淨的女妖,最想跟無意學習打花簪,如今她渾身上下都已成了焦炭色,唯有鬢邊還插著那隻無意送她的花簪。

長這麼大以來,無意從未真正接觸過死亡。那些茶水鋪中流傳的義士、英雄犧牲的場景中,從來沒有描述過這樣的畫面。即便是鬼方鎮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許多人,也跟她無關。可是今天,她親眼看著這些小妖從活蹦亂跳變成了四分五裂……

無意頹然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臂膀,面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溪從院牆上飛下來對十四郎道:“沒有發現可疑人員,應該是早些天就動過了手腳。”

十四郎氣得捶了下牆壁,儘管他從發現魔界的人開始便著手清理,結果還是讓他們鑽了空子。

十四郎又對柳溪道:“找青婷去把朝陽樓後山的那幾只大妖請出來,從朝陽樓開始分頭搜尋,看到魔界的人先抓住看押起來。”

柳溪道:“押起來幹什麼?直接殺了豈不是更省事,我們又不是打不過他們!”

十四郎示意她先不要衝動。

“這樣的手段像是軒轅竴所為,你先跟詭方白彙報下這邊的情況。朝陽穀實力不及詭方城,切勿先與魔界引了戰火,否則詭方城的大妖們便按捺不住了!”

柳溪點點頭,“我這就去辦。”

十四郎安排完畢,看到無意還在那幾具屍身旁蹲著,便過來安慰道:“你不必難過,這些小妖的屍身我會好生安置。”

無意抬起頭,眼睛裡的淚水被強壓在了眼眶內:“他們,也是衝著我來的吧!”

十四郎蹲下身子,替她抹去淚水。

“更確切的說,他們是衝著整個妖界來的。詭方城已經和他們交手過了幾次,如今他們盯上朝陽穀也是可能的。不過,”十四郎摸了摸她的頭,“他們可能是想先挾持你再威脅詭方白交出流巡刀。”

無意顫抖著睫毛問:“那我該怎麼做?”

“先跟我回朝陽樓,最近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待我們把這些魔界的探子們清理乾淨了再說。”

無意咬緊了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十四郎站起身,便聽到胡玉跑進來說:“不好了,外面的那些妖民都喊著讓無意滾出朝陽穀,說他們不歡迎斬妖神的後人。”

接著無意便聽到那些此起彼伏的喊聲,那幾個字清晰傳來:“顧氏後人,妖族必得而誅之!”

十四郎皺起眉頭,“胡玉你帶幾個人把那些妖民都先攆回去,就說谷主有令,抓捕魔界探子期間,任何人不得出屋。”

無意已面無血色,她有些茫然無助地看向十四郎。

十四郎安慰她道:“這幾日魔界那幫探子故意散佈訊息,就是想慫恿他們把你趕出去。你不必在意,我會派人去解釋清楚的。”

胡玉不放心道:“要不……你還是幫無意化個身再走吧,外面這些人,似乎有些不理智了!”

十四郎看向無意,見她沒有反對,便揮了衣袖,將無意變成了青婷的容貌,扶著她走出了鐵匠鋪。

鐵匠鋪被炸死了數只小妖,本來並不是多大的事情,但因為朝陽穀一直安穩平靜,這件事還是讓很多妖民們心有餘悸。

加上魔界探子們刻意散播謠言,洩露無意的身份,谷裡便掀起了此起彼伏的驅趕聲。

無意一直沉浸在自責中,幾日來她一言不發,不吃不喝,把十四郎和胡玉都急地要命。

十四郎便讓人將她單獨隔離開,自己陪著勸慰了好一陣,她才勉強緩了過來點。

但十四郎也看得出,軒轅竴的確達到了他的目的。如今除了那些妖民,連朝陽樓裡的妖見到無意都會繞道而行。即便是柳溪和青婷,也會不由自主地和無意保持著距離。

幾隻大妖也屢次建議十四郎將無意帶出朝陽穀,十四郎只是揮揮手道:“魔界的人正等著我們如此做呢!若她被帶去了魔界,恐怕以後對我們更不利。你們與其總是操心這些,還不如多花些功夫把魔界的那些探子們都抓住。”

幾隻大妖便不再說話。

日暮時分,無意獨自一個人坐在樓頭,想起那日出門時的情景。

鐵匠鋪門前無數的小妖高喊著:“讓顧無意滾出去!”“我們朝陽穀不歡迎斬妖神的後人!”

無意很是神傷,她偷偷抹掉眼淚,讓混亂的思緒沐浴在晚風裡。她什麼也沒做,可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

十四郎提了壺酒和好吃坐到了無意身邊,此時太陽已落山許久,朝陽樓裡傳來好聽的歌吹。

無意望著朝陽樓下的一派明麗燈火,接過酒壺,猛地灌了兩口,接著便咳嗽起來。

十四郎將手帕遞給她道:“還在為那些流言蜚語傷心?你什麼都沒做,所以什麼錯都沒有。那些妖民們怎麼想,就隨他們去吧!”

無意問:“如果我現在回詭方鎮,是不是也是這番情景?”

十四郎沉默了片刻,“你回去,恐怕還不如留在這裡。”

夜風是如此的涼,無意打了個寒噤。她明明已經那麼努力的想要割捨開自己和顧青峰的關係,可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一遍遍提醒她呢?

那個只在靈虛境裡幻化出的男人,怎麼會是她的父親?老許呢?他為什麼不站出來告訴大家,她是許無意,是他鐵匠老許的女兒?

無意忽然有些恨詭方白和十四郎,鬼方鎮上明明那麼多女妖,為什麼他們要挑自己?

“如果當初嫁給你的人不是我,或者我沒有那麼一心想去詭方城,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的這番情形?”無意的語氣極寒。

十四郎起身,低頭捧起無意的臉,眼神堅定地告訴她:“無意,第一,沒有如果。第二,即便你沒有嫁給我或者你沒有去過詭方城,這一切也是不可避免的。

神界尋找流巡刀已經幾萬年了,流巡刀現世是遲早的事。流巡刀是剋制妖界的神器,它一旦現世妖界便立刻會有所感知,這也是老許帶著刀離開你的原因。即便我們沒有找到你,流巡刀也會感應到你的存在,更何況……”

“何況什麼?”

“更何況詭方城煉化區的情形你已經看到,如果不借助流巡刀的威力,只怕內城也早晚會淪陷,這是詭方白和我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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