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微風徐徐,和風麗日,春來百花燦爛,花妖狐媚蛇鼠兔紛紛出窩,觀看鬼方鎮的新娘如何出嫁。

無意剛打完驢蹄,便被花妖拉到一邊上妝,那花鈿眼影一描,無意的眼睛更明亮燦爛了。

花妖嘟著嘴,流露出一絲嫉妒,“你說你娘是什麼樣的妖,怎麼給了你這樣一雙眼睛。”

無意學她嘟了嘟嘴,而後對著鏡子照了照,“我倒想知道她是怎麼給了我這麼一張臉。”

花妖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她幫無意盤好頭髮道:“等會兒新郎來接你,我便讓我的好姐妹們一起開花,保證讓你花團錦簇、花樣百出。”

無意對她使用的成語有點啞然,雖然這婚禮在她看來跟鬧著玩似的,不過鬼方鎮也確實很久沒有什麼熱鬧的事情了。

因為詭婆管理的太過“有方”,妖怪們都只能和睦相處,一和睦就少爭端,一少爭端,就沒了看熱鬧的地兒,整個街維持著表面的繁榮,實際上也很沒有意思。

那邊,幾條靈蛇正在排練舞蹈,幾隻白鶴也不去啄他們,只在旁邊看著,等著找機會加入進來。

狐狸們則擺起陣仗,一隻跳上一隻摞得高高的,把一隻只狐尾疊在一起湊成九條,模擬九尾狐出場的樣子。

無意看著他們忍俊不禁,雖然這些妖怪們跟她關係也算不上好,但大家都把嫁新娘當成鬼方鎮的大事兒,想要給她一個熱鬧體面的婚禮。

詭婆帶人送來嫁衣,囑託無意道:“這嫁衣是城主送你的,上面匯聚的靈氣,夠你輕鬆跨入詭方城的大門了,另外文書也給你弄好了,你帶著吧,若是那十四郎好好待你,你便留下,若他對你有歹意,你便去詭方城,反正城主跟他只是一個賭約,說白了也只是幫他,哪還真指望他能好好待咱們妖怪。”

無意聽完,心內不禁有些感動,就方才的這席話,她便覺得選她做新娘也不算委屈。

晌午的吉時已到,花妖將蓋頭給無意遮上,她便坐在鐵匠鋪的椅子上等著出嫁了。

外面的繁花層層盛開,從山頭到山尾,從街頭到腳下,如同紅彤彤的雲,綺麗麗的霞。狐妖們從花海中跳了出來,展開碩大的狐尾,將半邊天空都遮住了。

仙鶴呈祥,金蛇狂舞,蜂蝶翩飛……這是獨屬於鬼方鎮的婚禮,那些對鬼方鎮嫁新娘好奇而來的神族、人族都震驚了。

幾位神女仙姬都忍不住嫉妒道:“我出嫁時也只是有祥雲助陣,哪有這般架勢!”

人族的小姐則忍不住拿手帕抹了把眼淚,想起八抬大轎的寒酸,她便覺得自己嫁得王公貴族也沒那麼香了。

無意遮了蓋頭,便什麼都看不見了,任那邊驢哥把嗩吶吹得破音,大虎把鼓敲得震天。

她覺得這倒不像是自己出嫁,而是鬼方鎮在舉行盛大的慶典活動,妖怪們都生怕使不出自己的本領。

花妖在無意耳邊道:“新郎來了,哇哦,好帥啊!”

無意不知道新郎長什麼樣,但聽到周圍都是嘖嘖的讚歎聲,甚至還有嫉妒的說:“憑什麼選她做新娘啊,詭婆就是偏心!”

無意想到詭婆說的選自己去羞辱新郎,便嘆了口氣,不知道這些個嫉妒聲音知道了會怎麼想。

長街很長,因為圍觀的人、神和妖太多,接親的隊伍走得很緩慢,無意覺得自己坐了很久,腰都有些痛了,加上不斷聽到周圍的讚歎聲和嫉妒聲,眼睛卻又看不到,便有些頭痛。

無意從寬大的婚服袖子中抽出手,想要揉一揉自己脹痛的腦袋,但她的手還沒有挨近腦袋,便被一人握住了。

周圍發出一片歡呼聲。

無意感覺自己長著陳年老繭的手被一個柔軟有力的手握著,興許是好奇她手上的老繭,那人還在她的手心摸了摸。

無意透過蓋頭的下方看到了那隻手,在紅色婚服襯托下,那雙手白皙修長有力,倒顯得她的手有些粗糙黑硬了。

無意有些自卑地抽回手縮排袖子裡,那人便攙起她的胳膊,讓她站了起來。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似乎是白梔子的味道,無意知道這味道不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面前的這位“新郎”。

無意常年打鐵,鐵鏽的味道都浸泡到了骨子裡了,和這白梔子的味道一對比,就覺得很不協調。

她低下頭,緩緩走著,外面的嗩吶聲她沒聽到,腳下軟香的花道她也沒注意到,她只看到那人的靴子:黑色繡著龍鳳金線,點綴著紅色的寶石,步子很沉穩,個子應該也很高。

無意聽見周圍又傳來讚歎,這讚歎顯然不是針對她的。

無意就有點想不明白了,這人如果真這麼好,那位神族小姐恐怕寧死都要嫁了,怎麼還捨得讓他娶個妖怪羞辱他。

羞辱,對於有氣節的男人來說是比要命還殘酷的,可這人走得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甚至扶著無意的手臂都沉穩有力,不見絲毫驚慌和不樂意。

他越是如此,無意反而越心虛,她生怕詭婆又耍了手段,拿哪位花妖的畫像來糊弄他娶親。如此這般娶了回去,生米做成了熟飯,待到天亮他看到了無意的真容,要麼會殺了無意,要麼會自殺。

無意不敢想,越想越害怕,這上花轎前的短短几十步,讓她走出了上刑場的感覺。

無意坐在轎內,嬌官喊著:“吉時到,起嬌!”無意便覺得那轎子蹭地就飛起來了,前面傳來天馬的嘶鳴。

無意沒坐過轎子,更沒坐過天馬拉到天上飛的轎子,果然是神族才有的出行方式。

無意有些侷促,偏外面兩個侍女還在嚼舌根子,“公子和那神族小姐情深意重,兩人早已私定終身,若不是那日被她父親撞見,公子也不用受今日這樣的屈辱。”

另一個侍女也委屈道:“你看那鬼方鎮弄得什麼亂七八糟的,蛇鼠亂竄,都不知道這新娘是隻老鼠還是條毒蛇。”

另一個道:“你還是小聲點吧,裡面的人能聽到,小心晚上毒蛇找你!”

“嘻嘻,我才不怕呢,我就是要讓她聽到……”

“什麼玩意兒!”無意靠在轎子上,她有些暈轎,聽了這些話更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她將頭伸出轎外,哇哇吐了一陣,兩個侍女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

無意重新回到轎子內,靠著角落喘氣,她覺得這次出嫁看似是羞辱十四郎,實則最終受辱的恐怕是自己。

詭婆說他若善待自己便留下,不能善待就去詭方城,反正今日出嫁如此大的陣勢,全天下都知道他十四郎娶了個妖怪,鬧也鬧夠了,就不能再陪他們玩了。

無意決定今晚就動手,該逃的婚一定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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