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如遊走的長蛇,燃燒著一切能觸及到的東西。

這是場毀滅的盛宴。

酒店會議室本來就是落地窗簾,厚厚簾絨助長火焰肆虐的速度。

從有人發現起來尖叫出聲,到整個會議室閃現大火,不足半分鐘時間。

火災來得如此突然,人們尖叫著,慌亂著,齊齊朝著門口擠去。

路北方本來站在臺上,最先發現會場的後方騰起煙霧。

他若想要逃跑,他是第二個,肯定沒有誰敢說第一個。

但是,路北方知道,今天他是這裡的主人,在這隆重的場合,是臨河鎮在這裡舉辦新聞釋出會,臺下坐的,不是領導就是嘉賓,最不濟也是自己臨河鎮的幹部。

他怎麼可能自己先走?

他一把斜過身子,奪過主持人的話筒,然後對著話筒大聲道:“大家請注意,突發點意外……請大家趕緊沿著左側通道移步會議室外。”

路北方的語速很快,反應也很快。

他握著話筒的時候,已經推著主持人下了臺,然後任她朝著門邊走,他卻折身轉向起火的地方。

眼見這火勢較猛,撲滅無望。

路北方邊招呼大家往外走,邊大聲喊道:“臨河鎮的同志留下,都給我留下來維持秩序。”

濃濃煙霧中,路北方的聲音穿透力極強,還真讓臨河鎮的幾個年輕幹部留了下來。他們站在原地,趕緊疏散湧擁而來的人群。

真是得虧這酒店有著完備的消防設施,隨著濃煙的瀰漫,急促的火警警報,刺耳響起。火災的煙塵,一下子觸發了消防系統,頓時,自動噴淋消防系統,譁哧一聲,巨大的水柱帶著銀白的光澤,射向火苗。

這自動消防系統的啟動,雖然未能完全將火苗撲滅,但一下讓濃煙退卻了不少。

正是藉著這寶貴時間,路北方帶著手下,將參會所有人安全撤了出來。

路北方自然是最後一個。

待到他出來的時候,臉上和脖子上、眼睛上全是灰塵。而且,那窗簾燒起來的焦油,還滴到了他衣服上,將他衣服燒出一個大洞,裡邊的面板被燒起泡。

噴水消防系統啟動後,他的衣服全溼了,襯衣貼在背上,樣子有些狼狽。

“所有人都出來了吧?清點一下!”

站在樓下的過道里,在給消防官兵讓道的時候,路北方讓大家清點人數。

得到的訊息,讓他露出了一絲欣慰!除了兩個被擠著磕傷一個腳被擠,還有幾個小面積燙傷的之外……

所有人安全撤離出來。

至少沒有人身傷亡。

但是即便這樣,最先離場的領導幹部,副市長範明濤、湖陽市招商局局長李澤、湖陽市旅遊局局長系雪洪卻一點都不領情。

範明濤和李澤還看在綠谷縣委書記黨豐收的面子上,給路北方點面子,看著路北方的狼狽樣,忍了忍沒說啥。

那個狗日的系雪洪,見路北方出來,頓來無名大火,他眼一翻,充滿憤怒地質問道:“路北方,你特瑪搞什麼名堂?你是讓我們來給你捧場開會,還是要老子的命?!看著你不笨,怎麼卻像豬一樣啊?你難道不知道這會議的重要性?不知道這樣一來,招來的商家都留不下來嗎!”

系雪洪深呼吸口聲,再接著罵:“我說你就不知道讓人多檢查幾遍場地?不對進場的人進行檢查?……得了,這麼小小的活動都搞不好,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系雪洪說完,手揮了揮,示意他的車來了,讓幾個領導上他的車。但是,就算在這時,他還朝綠谷縣委書記黨豐收埋汰了一句:“黨書記啊,你這手下,搞得什麼事?這手下,辦事能力不行啊!”

說完,他揚長而去。

看著市領導乘車而去,綠谷縣委書記的黨豐收,嘆了口氣,然後搖搖頭,也和秘書乘車去換衣服去了。

這次,黨豐收也是最後出來,他的衣服,和路北方一樣。白襯衣弄得汙亂不堪。

出現今天這事,路北方真是想不通。

坐在停車場的花壇上,他的眼睛有些溼潤。

這次事情,他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他多麼希望能完美成功地舉辦這次釋出會,讓小小的臨河鎮,成為閃爍的新星,點綻於湖陽大地。

可是,現在,眼前的這一切,搞得這麼糟糕,他心裡,真的萬分難受。

雖然蕭婉茹、林亞文從火場逃生後,一直陪在路北方的身邊,也說了安慰的話。

但這天,路北方鬱鬱寡歡,一整天都沒吃飯。

……

路北方主導的新聞釋出會以失敗告終,而且投資方那溫州女商人因為手被擠得受傷住了院,是不是繼續投資臨河鎮,還是未知數……

這一切讓路北方沮喪失意,恨不得將自己的胸口捶破,恨自己為什麼在安全檢查上出現疏露?

……

殊不知,今天這場投入小,效果佳,影響大的火災,卻是一場妙到豪顛,精心策劃的陰謀。

想拍綠谷縣縣長左秋馬屁的地產建築商吳宏友,花了20萬元僱了四個年輕人,買了臺二萬塊錢的麵包車,日日夜夜呆在臨河鎮盯梢鎮委書記路北方,幾人想尋機制造一場意外,最好是車禍什麼的,一下就將路北方整死或者整殘,以洩路北方多次歐打縣長左秋的兒子左雁飛,以及縣長左秋耳光之仇。

哪知道,這幫人在臨河鎮稀稀拉拉,已經盯梢了半個月。吳宏友的手下,也暗中多次打給他們的錢,但他們只知在綠谷縣城吃喝嫖賭,事情卻沒任何進度。

一問,這四人道,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主要的原因有兩點:一是縣長左秋有要求,不能將他牽連出來,而且不能製造行兇報復的場面,畢竟若是路北方被人行兇報復,大家第一個想到就是他。

二來,就是這幫人也不是傻鳥,他們文化水平不高,但腦瓜子裡邊也沒有全裝著水。這幾人盯梢路北方几天后就知道,哪怕製造意外,用車將路北方撞死,他們也難逃離臨河鎮和綠谷縣城。

畢竟綠谷縣不是大都市,道路就那麼幾條。人家隨便一設卡子,就能輕輕鬆鬆將他們攔截到。

幾人遲遲沒動靜,吳宏友急了!他不可能永遠這樣供著幾個爺吃喝嫖賭啊。

就在這兩天,吳宏友與左秋聚餐時,知道路北方將在湖陽市酒店召開新聞釋出會之事。他細一尋思,找來暗下找的四個人,策劃了這起酒店失火的事故。

當然,他策劃這起事故,就是一石二鳥。一是針對路北方,不將他燒死,也要將他的銳氣燒掉。

二來就是針對黨豐收。若是趁亂讓黨豐收殉職。那麼他縣委書記這個位置,妥妥就是左秋接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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