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徵文這樣說,金哲便陷入了沉默。

當然,金哲心裡有數,楊徵文說得沒錯,李珊和範明濤兩人,一個幹事軟弱,一個面情薄。這兩人要去做常務副市長,與曾雲搭班子幹活,主管市政府的工作,兼具制衡曾雲的權力,確實還嫩了點。

金哲哆嗦著從床頭抽了支菸,用火機點著了,狠狠抽了幾口,又吐出菸圈,很快,這房間,頓時煙霧嫋嫋。

而在吐菸圈的沉思中,其實各路人馬,都在金哲的腦海裡奔騰!那就像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場,各色馬兒在奮蹄飛奔,有白的,黃的,灰白相間的。

但是,那麼那馬兒過去,他確實沒有遴選出,自己認為合適的目標。

楊徵文默默地看了眼抽菸沉默中的金哲,他索性起身,拿著自己剛剛買來的葡萄,到洗手間洗了,然後找了個盤子裝起來,再放在金哲的床邊,這才瞅了瞅金哲道:“金書記,搞幾顆葡萄吃。”

金哲舉了舉手中的菸屁股,示意他手中有煙。

但是,金哲的嘴裡則道:“楊徵文,你說除了這範明濤和李珊這兩人,就湖陽市,還有誰來出任這常務,最為合適?”

楊徵文雖然身為市委秘書長,與路北方的關係,說不上多鐵,但也不錯。

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沒有想起過舉薦路北方,路北方也沒有在他腦海中形成條件般的反射!他們的交情,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僅有的幾次交會,是路北方在市政府出任副主任時,偶爾一同開會,互相留下好印象。除此之外,唯有楊徵文去綠谷縣幫著他出席活動,那也是很多領導一起去的。

因此,楊徵文此時木然搖搖頭道:“我?我這邊,也沒有合適的物件!主要這限制了級別,這常務怎麼著,也得從處級幹部裡挑吧!但咱市的正處級幹部,總量大概也就300人左右!我?……主要還是覺得範明濤和李珊,肯定夠嗆!畢竟曾雲這人本來就比較強勢霸道,又搞過紀檢工作,這要上去兩個軟柿子,說不定就是任他欺凌的物件。”

金哲見從楊徵文這裡,問不出所以然,他沉思著想了想,然後掐滅菸屁股道:“有個人倒是很合適。但是,他太嫩了。”

楊徵文扭頭盯著金哲,見他眼睛裡閃著金光,便問道:“金書記,你說誰?”

“綠谷縣的路北方!”

當金哲說出路北方的時候。楊徵文雙眼放光,一拍自己腦袋道:“對,路北方,路北方真的可以。這傢伙幹事率真正直,清廉為民,在綠谷縣,眾口皆碑!而且他的脾氣我也知道,那叫一個火爆,而且眼中容不下沙子。如果將他放在市政府,完全可以制約曾雲的權利。”

“但你想過沒有,路北方有路北方的硬傷。首先他為人處世不夠圓滑,性子急躁又暴烈,而且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回,有時候,還不將領導放在眼裡。就前幾天,我讓他在將藍天集團高新區的生產線,留下一條在高新區。你瞧瞧他咋辦的,他嘴上答應我,背地裡還是將藍天集團搬空了,連個機床都看不到。而且事後連個招呼都不打。我當時聽到這訊息,真是氣死了,心想這人怎麼這樣?這也太不講規矩了,太目中無人,不將我這市委書記當回事吧?!所以,他這種人,若在曾雲手下,我還真怕他吃虧!”

楊徵文知道金哲擔心路北方吃虧,便揚起笑意道:“這一點,我倒覺得金書記,未必有過多擔心!路北方年輕,腦瓜子靈活,肯定能想出應對辦法。況且,曾雲怎麼著,也會看段文生幾分薄面,對路北方手下留情。畢竟段文生在省裡面搞了幾年,省長楊光華省委書記杜洪濤,哪個不留一份情面!再說,咱們退一萬步說,萬一路北方和曾雲發生衝突,曾雲能將路北方怎麼樣?”

“你說的這點,倒也對!”

金哲非常清楚,路北方的背景,肯定比曾雲的要強,省裡就不說了,就是在市裡,他岳父段文生耕耘多年,且口碑不錯,在湖陽市提拔了不少人,留下不少追隨者。現在他女婿路北方上臺,這些人肯定會暗中助把力。

“那,金書記?這位置,您就讓路北方來搞!我相信他,他一定能搞好。”

在這時候,楊徵文的腦中,已經勾起了他與路北方不多交集中的點點溫暖,當即力挺他道。

“呃?這事兒?我恐怕不好出面!”金哲想了想道:“雖然我掌控著全市的人事安排!但這次,我在常務副市長這位置,我肯定不好提出來,人家曾雲肯定會說我,有意安插到他身邊工作,讓他難堪。”

楊徵文不是傻瓜,自然能從金哲的語氣中,猜出他的心思。

楊徵文道:“這事兒,金書記您是不提,但我好提。下週常委會的時候,我就在會上提出來,到時候,咱們先定個調子!晚點等曾雲任命下來後,就確定這件事情。”

“好!”

金哲應著後,兩人又為這件事情,商討了個把小時。而且在議了一些其他一些人事安排之後,楊徵文才打道回府睡覺。

……

這段日子,路北方工作雲淡風輕,生活則累得夠嗆。

他白天早上的時候分左右,便從湖陽出發前往綠谷縣,晚上的時候,又讓司機送回來。雖然有司機,且司機可以換人開,但路北方來回需坐三個半小時的通勤車,這是沒辦法的事。回來之後,路北方有時需幫著段依依做飯,陪她逛街,買點衣服,也買小寶寶的童車等等。

這天,路北方領著段依依,去了家新開的西餐廳吃飯!餐廳的環境很好,有輕揚的音樂,在餐廳上空飄揚。這次,路北方給段依依要了份牛排,自己則要了個簡餐。路北方吃飯很快,三扒兩造,就完事了。

段依依則吃得很慢,每每吃上幾口,會與路北方說說話,還四處張望會兒哪處花漂亮,哪個燈格外別具一格。想不到有下她轉過來,看到一旁的路北方,手撐著下巴眯著了眼睛!

段依依以為路北方他與自己開玩笑,便湊到路北方鼻翼,準備惡搞下他,哪知道,聽著他隱隱的鼾聲,段依依才發現他睡著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段依依拉著路北方的車,輕柔說:“北方,你不用每天從綠谷回湖陽了!真的,我沒事。”

路北方轉過身,揪了揪她的臉,又撫了撫段依依的肚子:“那怎麼行?我回來陪你,也陪ta!呵呵,最近工作的事兒也少,我爭取每天早點回來!”

段依依靠在路北方的身上,嬌嗔道:“我主要擔心你身體受不了!!”

“真沒事!有時累了,我會在車睡一覺!”

路北方和段依依還沉浸在新婚蜜月的柔情蜜意中,殊不知,在湖陽市的幾個核心人物之間,一場圍繞著路北方能否出任常務副市長一職的激烈鬥爭正在悄然展開。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各方勢力暗中角力,明爭暗鬥,甚至在明面上,也毫不掩飾地打起了唇槍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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