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宋明虎的挑釁,孫家旺涮地站起來,臉上的肌肉,似拉滿的弦。

他雙拳緊握,拳頭微微顫抖!而且他的身體,朝著宋明虎步步逼近。

似乎每一步,都在宣告他要動手的決心!

是的,依他的脾氣,眼前這人不管是誰!

孫家旺都會毫不猶豫出手,都會狠狠教訓他!

這傢伙太沒德性了!思想太齷齪了!

人家吃個飯,就吃得多了點,你卻去捉弄他?

這於情於理於道德,都說不過去!

雖然,孫家旺也知道,他沒有路北方那般身手。但這些年來,他在沒有給路北方開車前,就閒在家裡做農活!鋤頭把上的磨礪,黃土地上的鍛鍊,令他雙手充滿力量,就憑眼前宋明虎這瘦猴,收拾他肯定沒問題!

但是……

當孫家旺真正將拳頭揮到宋明虎的眼前,他拳頭凝住了!他憤怒的目光,黯淡了很多!真要在這時候動手揍人,他有太多顧慮。

他怕自己一時衝動。給剛剛履職的常委路北方,惹下麻煩。

那樣,贏了這廝,又有什麼意義。

因此,哪怕心在流血,拳頭捏得咯咯響。

最終,孫家旺在遲疑約有三四秒鐘之後,還是退了回來。

嘴上,他教訓道:“姓宋的,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了!!”

“喲喲,還警告我了?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啊。”宋明虎臉帶戲謔,掃過抽著紙巾擦襯衣的孫家旺,繼續道:“要不,我給你主子路北方常委說下吧,讓他給你買件新的!他現在可是縣委書記面前的寵兒,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件衣服,根本不算什麼!”

本來這些話,乍一聽沒問題,但細一品,卻讓孫家旺無比膩味。

不過,孫家旺並不打算理他!這樣的無品之人,理他作甚!?

但現在,孫家旺卻沒態度,宋明虎就覺得他懦弱和膽怯。

宋明虎甚至覺得眼前這男人,不僅是樸素的農家憨包,更有可能就還在畏懼張建設的權利。畢竟張建設在幾個常委裡邊,他是最具實力的存在。

原因很簡單,張建設是縣裡的老人,陪過兩任縣委書記。

“你聽到沒有啊,我讓路北方給你買一件!哈哈!”

見這傢伙根本未有絲毫收手的意思,孫家旺撇臉道:“你別太過分了!”

“喲嗬,我過分又怎麼了?你也不看看你跟的是誰?也不看看自己啥模樣?雖說現在大家都是領導的司機。但你看看!在做的司機們,哪個不比你穿得整潔?哪個像你賊眉鼠眼!”

“老子懶得跟你說!”

孫家旺被宋明虎一通羞辱,只得在眾人眾目睽睽之下,含辱跑到洗手間裡,站在水龍頭前,用紙巾沾著水,努力擦拭白襯衣上的汙漬。

……

這天午宴,主賓盡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路北方在別的領導還在喝酒時,他就提前出來了。

這天中午,他喝了兩瓶啤酒,肚子撐,直想尿。

當他往洗手間走的時候,想不到看到自己司機孫家旺,此時衣服滿是油汙,而他正在拼命的擦拭,以期淡化白襯衣上的汙痕。

路北方移步過去問道:“家旺,你這是怎麼了?”

孫家旺不想給路北方惹麻煩。

他支支吾吾回答:“吃飯時不小心,把盤子給撞翻了,搞到衣服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路北方問了這句話之後,抬眼看著孫家旺,才發覺他神情有些不對勁。只見這傢伙臉色憋得通紅,額頭上全是汗水。

聯想到剛才他說話的支支吾吾,路北方馬上意識到,此時肯定發生了什麼!

“剛才和人打架了?”

“沒有?”

“我不信!你說,為什麼會這樣?”

孫家旺本就是老實人,眼見路北方盯著自己問,他知道瞞不住了。

只得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路北方。

路北方一聽,憤怒就像爆發的火山,砰地將周圍的一切吞噬。

他的拳頭捏起來,瞳孔放大,身上的每個細胞都發出憤怒的力量。

“走,我找他算賬去!”

“路常委,算了算了,這點事,真劃不著。”

“不!他欺人太甚!不能就這樣算了!”

路北方一把拽過孫家旺,將他重拉回到這桌子上。

當路北方兩人重回桌上,路北方看到若無其事的宋明虎,第一句話便是:“這是你乾的!”

宋明虎一扭頭,眼看新上任的常委路北方站在身邊,他趕緊欠了欠身子,站起來,頭一昂道:“路常委,這是我弄的!但那又怎麼樣?我都說了,這是我不小心弄的!我都向他賠過不是了!難道還要我向他磕頭下跪?”

看著這鳥人那油嘴滑舌的樣子,路北方心一橫:“我也不要你向他磕頭下跪!你怎麼弄的他,他怎麼弄你,這就扯平!”

“你?!”

"我什麼我?孫家旺,你過來,給我潑回去!”

孫家旺扭捏地盯著路北方,頭搖得如潑浪鼓:“路常委,要不……算了算了!”

路北方咬牙,斬釘截鐵道:“給我潑回去!”

路北方說這話時,順手無意間捏住餐桌的一個碗,只見他暗中用力,那碗嘎嘣一聲,四分五裂。

孫家旺的血性,在這時砰的燃了起來。

他伸手抄起餐桌上的一個盤子,呼拉一下將殘汁剩菜,扣在宋明虎臉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

熟悉路北方人,都知路北方是狠人,曾經動手打過原縣長左秋。但是真沒想到,他為手下出頭,亦是如此果斷利索!

聽到有人喧譁,幾個在屋內包間喝酒的常委,全都走了出來。

張建設一看自己宋明虎臉上扣著菜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喝問道:“你們誰幹的?”

“我讓乾的!”路北方指指自己,再道:“至於為什麼要教訓他,你可以問問他,也可以問問在座的每個人!”

“你?”

張建設氣得嘴都哆嗦起來,肺都要炸掉。

縣委副書記朱濤見兩個常委就要吵起來,他藉著醉意,黑著臉大聲道:“你們吵什麼吵!都給我回去!你們倆的司機,全都給我開了!我還不信沒法子治你們!”

朱濤出來當和事佬,由他來調解這件事情。張建設和路北方各自袖子一揮,帶著自己的人,坐車揚長而去。

坐在回城的車上,孫家旺還萬心愧疚,輕聲對路北方道:“路書記,今天這事,實在對不起,都是我惹的禍。”

路北方扭臉朝著窗外:“我們不惹事,但是絕不怕事。遇上這樣的事,該還手,就必須還手!不然,別人真以為老虎不發威,還會將你當病貓!”

“再說,這個張建設,一直將自己當回事,今天,我就是要殺剎他的銳氣!”

……

同樣,張建設和宋明虎也賓士在回城的路上。

張建設的臉一直憋得通紅,眼裡藏著惡毒。

現在,他對路北方恨得牙癢癢,正在尋思辦法,想趁路北方這傢伙現在尚未立穩足,要狠狠治治他,最好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遠也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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