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繁璃剛剛彈的鋼琴曲恰好是一曲優美的抒情曲,她的鋼琴還得到過國際銀獎。

“欸,這阿慧,門怎麼忘記關了呢。”她看向沙發上坐著的穆來,歉意的笑著,“您會不會覺得有點吵,我讓人去把門帶上。”

穆來倚在靠背上,淡淡道:“不必。”

又說了一句,“挺好聽的。”

穆來屬實是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但,並不妨礙他說這話。

因為,舒繁璃彈的鋼琴,確實讓人內心平靜許多。

穆來隨後便讓人離開,他在沙發處坐了一會兒,閉著眼睛,完全就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沒有任何的拘謹。

舒父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此時舒繁璃琴房的門已經被關上了,不仔細聽都聽不到傳出來的琴聲。

此時的曲目發生了變化。

穆來能聽出來,不是舒繁璃在彈,或許是另一個人在彈。

他睜開眼睛,舒父剛好坐下。

穆來站起身,神色有些淡漠,“舒老闆,去書房談吧。”

舒父正要說這話,沒想到眼前的人先一步說了。

搞得他都要誤以為,是他進去穆家,而不是穆來到舒家了。

只好點點頭,帶著人往書房去。

進到書房,兩人都沒有先開始說話。

舒父遲疑著說著,“當年,你父母之事,你......”

聽到舒父說起他爹孃的事,穆來眼中冷意流轉。

爹孃的事是穆來的逆鱗,穆來更不希望從此人嘴裡說出什麼話來,哪怕是道歉求原諒,都不行。

他不可能原諒。

穆來打斷他的話,“舒老闆,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能幫舒家渡過難關。”

“還有,當年之事,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裡聽到什麼。”

舒父有些梗住,話被掐在喉嚨裡。

眼前之人的眼神十分凌厲危險,哪怕舒父數十年風裡來雨裡去,還是覺得這人十分危險。

他喝了一口水,平復一下心情。

“那穆老闆,不知你和我合作的......”

“我並未說合作,”穆來深邃的眼底,一片平靜,“我說的是,一樁交易。”

舒父看著此時完全掌握主動權的人,遲疑問道:“什麼交易?”

穆來沉默著,眼神落在一旁椅子的娃娃上,“舒老闆,這是?”

舒父緊盯著人,等了半天就等來這樣一句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順著穆來的視線往一旁看去,眼神變得十分溫和,說道:“是我女兒送我的,她一貫是被我和她媽媽寵著的,素日也就喜歡彈鋼琴和娃娃。”

“這娃娃是她小時候送我的,說娃娃在這裡,就像是她在書房陪著我一樣。”

穆來眸光微動,很快又恢復如常。

舒父從回憶中回神,想起面前這人並非是他的好友,兩人剛剛還在談事,不該說太多。

話題是怎麼到娃娃身上的?

舒父將其拋開,接著問,“穆老闆,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交易。”

穆來扯了扯嘴角,視線緊盯著那個娃娃。

“交易便是,這個娃娃。”

舒父十分震驚。

這人莫不是有什麼癖好,喜歡收集娃娃,難怪一直盯著阿璃送他的娃娃。

輕咳了聲,有錢人癖好各不相同,這人還算正常的。

“穆老闆,既然你喜歡的話,你就拿去好了,不過,一個夠了嗎?要不多送你幾個?”

反正家裡多的就是娃娃。

“舒老闆,我話還沒說完。”穆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舒父,下一句說出的話讓人震驚不已。

舒父撇了撇嘴角,心想,說話都不說完,搞得他白高興一趟。

以為這人是個傻子呢。

結果,人家當他當傻子。

“我說的是,這個娃娃的主人,舒老闆你的寶貝女兒。”

話落,室內瞬間安靜,空氣像是凝住。

而穆來一副平靜篤定的模樣,像是肯定,舒父肯定會答應。

舒父看到這人的模樣,氣極,站起身怒目而視,“你想都不要想,給我滾,滾出舒家。”

這次談話,就這樣談崩了。

穆來出來之後,腳步刻意放慢了,卻並沒有聽到那悅耳的琴音。

直到走到門口時,琴音才開始響起來。

穆來腳步微頓,還是走了。

聽琴,以後有的是時間。

書房裡的舒父依舊是怒氣衝衝的模樣,胸膛劇烈起伏。

和剛剛出門十分平靜的穆來形成鮮明對比。

舒父撐著額角,今日本就因為住院意識有些混沌,一時忘記,穆來此人並非是好惹的。

如今他目標明確,說用舒繁璃換舒家,這筆買賣,對舒家來說,很划算。

去他孃的!

滾犢子。

想得倒是挺好的,

他的寶貝女兒疼著護著還來不及,他怎麼可能捨得送人。

舒父越想越氣。

從阿姨口中聽到舒繁璃回家了,然後又去到舒繁璃的琴房,進門便看到舒繁璃在彈琴,苗之柔在一旁誇她。

舒父一進門,琴聲也沒有斷,苗之柔起身問好,輕聲道:“叔叔好。”

因為舒繁璃在彈琴,舒父下意識也將聲音放輕,“阿柔啊,好一段日子沒見了。”

這時琴音彈到最後,舒繁璃轉過頭對舒父笑著。

看著舒繁璃這副開心並無陰霾的模樣,舒父便放心,說道:“沒事,爸爸就是過來看看,這就走了。”

視線看向苗之柔,“阿柔,晚上在家裡吃飯,然後多住兩晚。”

苗之柔連忙擺手,“謝謝叔叔,我明天還有事,得趕回去,下次吧。”

舒父又說:“既然明天有事,那今晚在這住,明天我讓司機送你。”

見舒父這樣說,舒繁璃又是一副期待的目光,苗之柔只好點頭應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舒父舒母都回來了。

餐桌上一片和睦,歡聲笑語的。

一切不好的事都沒人提起。

舒繁璃也全當作不知道的模樣。

晚上吃完飯舒父又去了公司,舒母倒是留在家裡。

舒繁璃今晚是和苗之柔一起睡的。

兩人睡一起的次數很少,但也不是沒有。

主要是舒繁璃不太習慣和人這麼親近。

今日也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苗之柔有些擔心她,便撒嬌說要和她一塊睡,舒繁璃拗不過她,只好由她去了。

苗之柔今天吃完飯便直接打電話問了。

電話對面的周卓對她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記得是當日參加鋼琴比賽的冠軍。

苗之柔便直接問他有沒有物件。

周卓愣了一下,快速便說道:“有,我們感情很好。”

隨後攬住李珊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特意將電話挪開了點。

苗之柔便說打擾了,隨後便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周卓還特意和李珊解釋,說不認識這人,並保證,他只對她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打完這通電話,苗之柔也輕鬆很多。

當時,她怎麼就預設他沒有物件呢。

像是冥冥之中的感應一般。

若不是阿璃提醒,怕不是,就要插足別人之間的感情了......

夜晚,無星無月。

一夜無夢。

翌日。

舒繁璃送苗之柔去機場。

道別之後,舒繁璃便坐車回家。

她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各種建築物和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漸漸陷入沉睡中。

等她再醒來。

舒繁璃擦了擦眼睛,發現沒有變化,又再度揉了揉,還是一樣。

她目光震驚,連忙坐起身。

這不是她的房間!

這是哪裡?

她為何會在這裡?

舒繁璃記得,她分明上的是自已家的車,仔細回想了一下,舒繁璃發現,司機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還戴了個帽子。

平日司機路上都會和舒繁璃說上幾句話的,而今天出門的時候也是,就回家的路上沒有。

而舒繁璃或許是在想家裡的事,忘了這些細節。

此時的舒繁璃十分害怕,眸光滿是驚慌。

是不是公司的對家,還是誰?

她打量著這間房。

這間房看起來很大,像是一個主臥,很簡約,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東西,不像舒繁璃的房間,到處都是娃娃,裝修也是粉色系的。

舒繁璃看著,便猜測,應該不是綁匪,綁匪綁人不會讓人住這麼好的地方。

她走到門口,想開啟門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手剛放到扶手上,下一秒門就被從外開啟了。

舒繁璃立馬縮回手,接連往後退了幾步。

視線和那雙深邃看不到底的漆黑眼眸對上,舒繁璃愣住。

怎麼是他!

舒繁璃十分震驚,面色又驚慌害怕。

男人看著她的表情,一步步往她面前靠近,舒繁璃被逼得往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舒繁璃後背碰到牆上。

穆來伸出手,舒繁璃連忙避過。

接著悄悄往後挪動。

穆來的視線從舒繁璃的臉頰到她的腳踝,最終停在舒繁璃的腳踝處,她沒有穿鞋,也沒有穿襪子,他單隻手就能圈住她的腳踝。

她很白,連腳腕都是白的,而指甲卻是粉色的,穆來甚至能看到皮肉之下青色的的脈絡。

戴上銀鏈子,應該也很好看。

穆來眸色漸深。

他的身體剛一靠近,讓舒繁璃突然想起那日的事。

實在是讓人記憶深刻。

她不由悄悄挪動雙腿,拉開與男人的距離,剛動了一步,穆來直接攬住她的腰,舒繁璃被迫和他再次距離拉近。

穆來攬著她的腰,湊近她的耳邊,舒繁璃下意識偏過頭去,接著就聽到男人低低的聲音傳來。

“躲什麼?”

下一秒,穆來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一把丟在房間的床上。

視線落在舒繁璃白皙的腳上,語氣有些沙啞,“為什麼不穿鞋?”

舒繁璃愣住,往腳上看了一眼,回想剛才好像確實沒有穿鞋。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擺設,或許是被綁架或是別的,舒繁璃哪還有心思去看自已有沒有穿鞋子。

她現下也不太想管這個。

連忙比個手勢。

我怎麼在這裡,你把我帶過來幹什麼?

穆來並沒有回答,舒繁璃接著比劃。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裡。

穆來看懂了,輕笑一聲。

也不知道舒家是怎麼養出這麼一個天真得不像話的小啞巴出來的。

這樣想,便這樣問了。

“我大費周章把你帶過來,你覺得,會這麼輕易將你放回去嗎?”

“嗯?”

男人說完之後覺得很好笑,笑了兩聲。

但舒繁璃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她極力控制著內心的害怕,直直的瞪著他。

穆來當作沒看到一樣。

他在床邊坐下,有些漫不經心的問著:“我說,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舒繁璃聽到這話,十分莫名。

這人怎麼又開始說些奇怪的話。

她擰著眉,搖搖頭。

穆來看她這副樣子也十分煩躁。

他不想看到舒繁璃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好似,他們的從前,都是假的。

都不作數。

他見舒繁璃又是搖頭,眸色的神色是全然陌生的,還夾雜著防備和驚慌害怕,穆來沉默著,悶聲笑了一下。

舒繁璃生怕男人做出什麼來,這裡是男人的的地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連忙拿出手機,開始打字: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並沒有裝作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舒繁璃突然想起什麼來,見穆來看完之後,便又繼續打著:我爸爸媽媽說,五年前我走丟了,後面摔到了腦袋,那段時間的事情都忘記了,不會是那段時間見過你吧。

舒繁璃給人看完之後又覺得不太可能的樣子。

男人這樣也不像會出現在一偏遠的小山村裡。

穆來看著舒繁璃一字一句打出的字,突然覺得,那些字怎麼看起來那麼難認。

她說什麼?

忘記了?

穆來看著這話,實在想笑。

編謊話也要編個可信的,編出這麼個話出來。

其實,是他內心不想承認。

小啞巴將他忘了的事。

怎麼可能!

怎麼可以!

只有他一個人在承受痛苦,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些事。

這不公平!

所以,穆來不願意相信,舒繁璃所說的那些話。

半晌,他看著舒繁璃,篤定道:“你在騙我。”

不可能這麼湊巧。

那這算什麼。

原來當日見面,她就不記得他了。

只以為,他是個陌生人。

穆來咬著牙,他搖著頭,“你怎麼能忘?!”

“你欠我那麼多。”

“還有舒家......”

舒繁璃不明所以,努力去理解穆來嘴裡話的意思。

他是什麼意思,舒家欠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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