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魂宗
捏了捏臉，又拽了拽頭髮，又抓過來左手看了看小拇指上的接痕，確認是自己的侄子後，吳俊生才鬆了口氣，隨後又嘆了口氣。
“不錯不錯，小阿牛長成了大阿牛了，七年沒見了，都長這麼高了。你十五歲那會兒還是個小豆丁，可把你娘急死了。”
拍著吳阿牛的肩膀，滿臉笑意。阿牛沒有回話，只是憨笑回應。只回答而不主動製造話題的這一點性格跟韓振天很像。
“話說你怎麼出村子來這裡了？這是病好了嗎？”
“應該是好了，已經一個月多沒發病了。是二爺讓我出來找份謀生的工作。”
“嗨，二叔那是老糊塗，你不應該聽他的。要不是老祖宗厲害，知道你出了村子，我再晚來一會兒你就被那棺材板裝進棺材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六叔回家。”
二人從此前阿牛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出小鎮，坐上停放在這裡的馬車，朝深山處離去。
“吳師兄。”
“吳師兄回來了。”
進入山門時，守門的兩名弟子連忙向吳俊生打招呼。
“陳師弟，鶴師弟，這是我親侄子，以後還要勞煩兩位師弟多多關照了。”
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遞給兩人。
“這怎麼好意思呢，以後都是同門師兄弟，加以關照自然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手卻一點沒客氣。陳師弟毫不猶豫的接過並揣到懷裡，旁邊的鶴師弟瞅了一眼卻沒開口說話。
“拜見兩位師叔。”
吳阿牛躬身一拜。啪一聲，一巴掌拍在阿牛的後腦勺上。
“你小子還挺會套近乎，我還沒說收你入門呢。讓兩位師弟見笑了，沒事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與守門弟子道別後兩人匆匆離開，期間在遇其他人時，並未再有這般熱情，但多少也彼此笑臉相對。
當吳阿牛跟隨六叔回到住所處時，吳俊生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為什麼不先等我回去趟就自己跑來了？”
吳俊生隨手抄起身旁的椅子就要扔過去，哀嘆的一聲後又放回了地上。
“六叔，來的時候我不是說了嗎，是二爺讓我來的。當然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就算二爺不說，我早晚也會來的。”
吳阿牛開始心中還有一絲委屈，轉念一想二爺並沒有做錯什麼，自己也是這個想法。
“喲，還真是長大了。但是跟老糊塗在一塊，你也成了小糊塗了。”
看著六叔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吳阿牛自然不服。
“六叔，你不能這樣說二爺，他也是你的長輩啊。”
“進來。”
吳俊生收斂著怒意，招手示意到屋內，隨後點燃三炷香插入側室內的香壇中。
香壇案子上，分三層整齊擺放著十六個靈牌，每一個靈牌之上，都寫著一個吳家人的名字，其中很多是吳阿牛熟知的人名。
“這，這不可能。”
吳阿牛自然知道這些靈牌意味著什麼，但自己兩個月前還見過四爺和五叔，現在怎麼會就立上了靈牌。
怎麼會這樣？大伯二伯三伯五叔，還有自己爺爺以及三爺四爺的靈牌全在這裡。
不僅如此，下面一層還有幾位伯伯家的堂兄，在最上面的三個靈牌裡，那位傳聞中的曾祖父也在其中。
“咱吳家自你曾祖父這一脈的男丁，就剩你跟我了。”
此時吳阿牛腦子一片混亂，有一堆問題纏繞著自己卻不知從何問起。
“哎，二叔那個老糊塗，連自己的兄弟子侄都分不清活人還是死人，本來我還覺得糊塗了一輩子也挺好，可沒成想卻害了你。”
冷靜下來的吳俊生繼續說道：
“這事也怪你六叔我，我也沒想到你的病情突然好轉，也沒想到你剛好起來就來到這裡。原本我以為你會待在村子裡一輩子。”
“六叔，這裡到底什麼地方？還有為何沒有我父親的靈牌，他還活著嗎？”
吳俊生摸了摸阿牛的腦袋，看著與自己一般的身高，感嘆一聲。
“四哥失蹤了，在一次宗門任務中，一起外出的七人有四人確認死亡，三人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中就包括你父親。”
“你既然來了，那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了。這裡是入魂宗，凡是入門滿十年的人，要麼選擇入魂，要麼則成為別人的祭品。反正不論怎麼選，都難逃一死。”
入魂宗？吳阿牛搜遍了韓振天那一部分的記憶也沒找到過任何關於這個宗門的資訊。
“既然十年後就得死，你們為什麼還要來呢？”
“我們沒得選，你以為咱們三海村是怎麼來的？我們吳家都是入魂宗第三代長老吳三海的後人，包括我們周邊大大小小七十幾個村子，都是入魂宗的圈養之地。”
吳俊生似乎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有絲毫悲涼之情。
“怎麼會這樣，圈養自己的後人，真的會有人這麼狠心嗎？”
看來那名被六叔喚作棺材板的人口中所說的吳老，並不是曾祖父，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宗門的長老吳三海。
“也不完全是，最終的目的並不是單純殺死，只是以這種方式來培養人才。各村之中若有天賦顯露的後輩，該族中的長輩也會提前培養，以此來延長本該是十年的修煉期限，儘可能增加生還的希望。”
“我來這入魂宗已經七年多了，實際的修煉時間已有十一年。”
七年前，是最後一次見六叔的時候嗎。
“我知道你想問這七年我為何沒回去過，我本打算最後一年再回去看看你的。我剛來的時候大哥二哥就死了，死於獻祭。五哥死的更早，是在我入門之前的事。至於四哥也就是你父親，我更是到這裡後就沒見過，關於那次任務的事也只能查閱有限的記錄。至於相關的人員，我多次打探也沒取得有用資訊。”
再次摸了摸阿牛的腦袋，相隔了這麼多年，即便是人長高了，吳俊生還保留著這個習慣。
“餓了嗎？先帶你去吃飯吧。既然你來了這裡，還被老祖宗察覺到了，再走已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往後的兩年裡，我會慢慢教你生存的。”
“不應該是還有三年嗎？”
“還有兩年零四個月，本來就打算最後一年的時間去看看你，最後再去尋找一次你父親。我想過逃跑，但不能逃跑。之前我怕遷怒於村子，現在你在這裡，我更不能逃了，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但你還有。不到最後一刻，一定不要放棄，你是我們吳家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