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換了身邊人,從內書堂撈了一群被欺負的宦官當貼身內侍?

為什麼要整頓內宮,裁撤人員,同時藉助成國公謀逆案打擊和宮外有聯絡的宦官宮女?

為什麼要對御馬監下手,施恩於勤王軍,改編整頓成三大營?

為什麼要把大漢將軍換成傷殘的勤王軍將士,讓他們來護衛宮禁?

……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崇禎皇帝為了能在面對群體事件的時候,有足夠叫板的實力,哪怕是所謂法不責眾的情況,也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

而如今,預料中的法不責眾,終於出現了。

對此,崇禎皇帝毫不客氣,立刻採取了行動。

首先,對於那些質疑謀逆一案的聲音,他給出了答覆:勇衛營、驃騎營就是去抓謀逆主力。誰要是敢擔保如今抓了的這些糧商、御史或者楊嗣昌沒有一點關係的,他可以放。但回頭等勇衛營和驃騎營回來了,證據公佈天下,證明了這些糧商、御史或者楊嗣昌就有參與其中,那麼擔保的人就同罪!

這個答覆一出,所有為之前抓了的人喊冤、質疑皇帝的人,頓時一個個都變成了啞巴。有些剛上了奏章,估摸著還沒到皇帝手中的,一個個飛奔通政司,求著把奏章拿回去。

誰能有那個膽子,敢確保這些被抓的人,真沒參與到謀逆中?就算是親兄弟,怕也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擔保,更何況是這樣一群心懷鬼胎的官員!

緊接著,崇禎皇帝又派出大群東廠番子,聲勢浩大地出了紫禁城。

不少人看到這情況,頓時又是膽戰心驚。

這剛過去的一夜,緹騎四出,已經抓了不少人了,這會怎麼又出動了這麼多東廠番子,難不成又去抓人了?

幾乎每個看到這麼多東廠番子出動的人,都是心中驚懼。不過,同時他們也更是有點不解。

因為在東廠番子的佇列中,有好多個番子都抬著牌匾,非常顯眼,金色字型,上書“國之棟樑”四個字。只要有點經驗的,看這架勢,應該是能看出來,搞不好就是皇帝御筆親題。更為讓人驚訝的是,這樣的牌匾有好幾塊。

由東廠番子帶著這樣的牌匾,這是怎麼回事?為首那人,不是最近很得意的東廠提督曹化淳麼?可他為什麼是緊繃著臉,怎麼看都不像是送這種牌匾的神態啊!

還有,緊跟在牌匾後面的,還有三名御醫。

這御醫混在東廠番子之中,這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沒有昨天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曹化淳那張要吃人的臉,搞不好看到這情況的人都會想,該不會皇帝是要派御醫去給朝中重臣看病,順便再送上一塊“國之棟樑”的牌匾吧!

越看越奇怪,越奇怪心中就越癢癢,於是,很多人不顧東廠威名,都跟在後頭瞧熱鬧。

沒有多大功夫,他們就發現,曹化淳領著東廠番子是去吏部尚書田維嘉府上。頓時,他們不由得都議論上了。

“對了,聽說田天官上書稱病在府,沒有上朝,皇上這是派御醫來給他看病了,真是簡在帝心啊!”

“可不是,你們看,還帶了國之棟樑的牌匾,這聖寵,也真是沒誰了!”

“如果不是廠公送過來就好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們看,還有好幾塊牌匾,不知道還要送去哪裡?”

“看這架勢,想想看,還有誰是有病沒有上朝的?”

“今天沒有上朝的可多了,該不會,也有我家老爺的一份吧?不行,得趕緊回去稟告老爺,回頭說不定還能拿點賞賜呢!”

“……”

就這麼說著話,不少人撒腿就跑,都趕回去報信了。

而在田維嘉府門口,門房聽到動靜已經先出來看情況了。

第一眼看到大批廠衛過來時,嚇得那腿都軟了。不過好在他隨後又看到了顯眼的牌匾,心中頓時定了定。

“去稟告田尚書,廠公奉旨帶御醫來給他看病了!”一名東廠番子對那門房大聲喝道。

聽到這話時,他也已經看到牌匾後面的幾名御醫了。

頓時,這門房就高興了,連忙答應一聲,然後轉身立刻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了起來。

此時,田維嘉正在喝著悶酒,琢磨著這風雲突變。

他是有資格經常見到皇帝的,畢竟是吏部尚書,尊稱天官的。

這幾個月來,皇帝彷彿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他再也沒有了熟悉的感覺,心中一直有點不安。

這一次,在聽聞了廠衛大肆抓捕京師官員,其中有不少是有名的貪腐官員時,他心中就更是緊張了。心虛之下,不敢上朝,就稱病在家了。在他的暗示下,吏部衙門更是有很多人都跟著裝病。吏部衙門,幾乎就已經是停擺了。

“希望這樣能讓皇帝有所顧忌吧!”田維嘉想到這裡,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當然也知道,不止他一個衙門是幾乎停止運轉的。如果不是各衙門跟著一起這麼做,他也不會當這個出頭鳥。如今大家都這麼做了,在這個時代,法不責眾的道理,大家都懂,也就不怕了。

喝了一口酒,夾了口菜後,他又開始想了起來。

如今的皇帝行事,實在是太難以揣測了,一個不好,要是翻了船就麻煩大了。

這麼想著,他就立刻想起了一個人。吏科都給事中吳麟徵!

這人太不識相了,分給他的銀子,竟然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他就不知道,這麼不合群的後果是什麼麼?

聽說他竟然還在暗中調查自己,呵呵,真以為自己能扳倒衙門主官,堂堂吏部尚書了?

想到這裡,他又喝了一杯悶酒,把心中的怒氣壓了壓,又有點擔心了起來:在眼下這個時候,要是他真捅出來,會不會有點危險?早知道如此的話,應該在之前就把他給想辦法捋了才好。

他正想著,忽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快步跑來,同時帶著驚喜地聲音喊道:“老爺,老爺,皇上派御醫來看您了……”

聽到這話,田維嘉剛端起來的酒杯,一下掉回了桌子,臉色明顯有點驚慌。

皇帝派御醫來看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還有一塊牌匾呢,國之棟樑啊,皇上還讓人送來了國之棟樑的牌匾……”

說話間,來人已經到了門口,沒敢入內,就站在門口那喘著氣說道。

聽到這話,田維嘉的想法立刻又變了。

上奏章稱病不上朝,皇帝派了御醫來探視,順便還送來一塊“國之棟樑”的牌匾,這怎麼想都是好事啊!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一般都是皇帝重視的大臣如果有病不上朝,皇帝就會派御醫以示對臣子的關心。

想著這些,田維嘉就高興了,沒想到自己在皇帝的心目中,竟然有這麼重要!

這麼想著,他立刻興奮地說道:“快,快快有請!”

說完之後,他又立刻喊道:“快點拿茶來!”

至於到底是不是真得有病,一般來說,又有誰會較真?

年紀大了,多少有點體虛什麼的,反正藉口到處都是。一個小小的御醫,難道還敢亂說話?

於是,很快他就用茶水漱口,儘量減少酒水的味道,而後躺去了臥房,就等著待會,勉強起來叩謝皇帝的賜匾隆恩。

可是,他沒想到,沒過一會之後,竟然有大量地腳步聲傳來。聽這聲音,人數之多,有點超乎意料啊!

管家先行推開門,而後閃身到一邊道:“老爺在裡間,廠公里面請!”

廠公?田維嘉一聽,有點意外,腦子甚至稍微楞了下,是曹化淳麼?他來幹什麼?

正想著,就見面無表情的曹化淳已經走進了裡間,在他的身後,還有三名御醫。

看到這,田維嘉傻了。怎麼是東廠提督過來了,而且一次還是三個御醫?

這情況不對啊!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曹化淳那鼻子動了動,而後冷冷地說道:“來啊,給吏部尚書田維嘉會診。”

三名御醫聽了,躬身向曹化淳一禮,而後就走到床邊去。

這個時候,田維嘉就是再誤會,也不至於看不出來,這似乎是來者不善!

這麼一來,他就擔心了,便連忙說道:“有勞皇上掛念,本官只是偶染小恙,並無大礙,並無大礙的……”

然而,這三名御醫事先已經得到旨意,並不管他說什麼,為首那個,抓了他的手就想診斷。

田維嘉一見,就想掙扎,可是,就在這時,卻聽曹化淳陰惻惻地喝道:“怎麼,莫非田天官是想讓咱家派人幫御醫的忙麼?”

這一刻,田維嘉可以非常明確,曹化淳滿滿地都是惡意,頓時,那顆心就凉了。

不是說好的“國之棟樑”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相信,他的僕人會撒謊,也就是說,“國之棟樑”的牌匾一定是有的!

就在他想著時,第一個御醫已經診斷了起來。

田維嘉幾次想掙扎,可看到曹化淳冷眼看著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唯有在心中祈禱,自己身體應該多少有些毛病的,沒事!

第一個御醫看完了,就閃到一邊去,埋頭開始寫起東西來。

第二個御醫上前,診斷,而後,也到了另外一邊去寫東西。

……

等三個御醫都診斷完了之後,田維嘉臉色有點不好看,就躺在床上看著曹化淳問道:“廠公,這是何意?皇上是讓你這樣給本官看病的?”

曹化淳沒理他,轉手就接過第一個御醫呈給他的紙。剛看完,第二個御醫也已經寫完了,同樣呈給了他,第三個御醫也是。

看完手頭的這三分診斷書,還有三個御醫的簽名。曹化淳抬起頭來,對田維嘉陰惻惻地一笑道:“看來,田天官是拿不到皇上御賜牌匾了,真是很可惜!”

田維嘉一聽,不由得好可惜,應該是自己病得不重,所以就和那牌匾無緣了?

可是,就在這時,卻聽曹化淳突然一聲冷喝道:“田維嘉貪贓枉法,生怕追責,鼓動其他官員,藉口有病不上朝,致使衙門無人處理政事,公務堆積如山,誤國誤民,以此要挾於皇上,罪該萬死,斬!”

聽到這話,立刻,在他身後的幾名番子,便猛地撲了過去,當場就把田維嘉從床上揪了起來,拖著就走。

田維嘉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喊道:“血口噴人,我要見皇上,本官要見皇上,冤枉,冤枉啊……”

“呵呵,還敢說冤枉!”曹化淳聽了,冷笑一聲道,“有吏科都給事中吳麟徵的彈劾奏章,證據確鑿……”

聽到這話,田維嘉心中不由得大恨,自己怎麼就不早點對他出手呢!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的這個吏部尚書職位,也是被吳麟徵給彈劾下來的。以原本歷史上崇禎皇帝的見識,這個堂堂吏部尚書,都能被吳麟徵彈劾扳倒,由此可見其證據確鑿。

事實上,明朝末年,買官賣官之所以風行,能風行,這個吏部是怎麼都繞不過去的,吏部尚書,又如何能逃得脫!

“他胡說,他是誣陷……”田維嘉自然不甘心就此俯首認罪,拼命地大聲喊道。

曹化淳聽了,冷笑一聲道:“生病了還在家喝酒,還真是好雅興。三位御醫的診斷,說明你的身體好得很,也就是酒色多了一點而已。如今大明多事之秋,諸事繁忙,百廢待興,你卻還裝病欺騙皇上,就這欺君之罪一條,就夠砍你的腦袋,同樣掛到正陽門上去!”

欺君之罪,意思是欺騙君主的罪行,並不具體,是一個罪名的範疇。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全憑皇帝怎麼定。

就在幾個月前,就有一顆腦袋掛在了正陽門上,罪名就是欺君之罪,被砍頭的倒黴鬼是原大明首輔劉宇亮。

一想到這,田維嘉不由得嚇得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看著他被拖走,曹化淳淡淡地吩咐道:“抄家吧!”

田府門口,一大群人,包括聞訊趕來的,都在這裡看熱鬧。一邊還在討論,不知道下一塊牌匾,會送往哪裡去?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隊東廠番子又從田府出來,拖著一個人,就在府門口站住。

有人眼尖,一下就認出來了,不由得大為驚訝道:“咦,那不是田天官麼?他怎麼被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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