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的一大清早。

杜景宜就在外頭的動靜中逐漸醒了過來。

她扭動了一下身子,隨後就鑽進了商霽的懷抱之中,眷戀著他的溫度。

“醒了?”

“嗯。”

比起杜景宜的貪睡,商霽的作息要規律的多。

所以在天矇矇亮的時候,他就醒了。

只不過也不似在軍營中那般早早起身洗漱,而是側看著杜景宜的睡顏,有些痴迷。

她肩膀是那個落著些紅紫的痕跡,看上去把她的肌膚襯托的愈發白嫩。

這些,都是昨夜歡愉過後的痕跡。

有時候商霽也想收斂些,可一旦與她痴纏起來,總是管不住自己。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情不自禁吧。

他倒是會安慰自己。

“什麼時辰了?”

“卯正了。”

說完這話,商霽還用鼻子在杜景宜的耳旁擦了擦,逗得她瞌睡全無。

睜眼就抱怨說道。

“將軍真是不管不顧,今日的生辰宴上若是妾身出了差錯,一定都算在你頭上!”

說完就按了按自己的腰。

那叫一個酸的厲害。

商霽低聲笑了一會兒,眼眸中泛著些情愫。

“無妨,左右那些賓客都是巳正才會來,你且歇歇就是,過會兒再起身。”

杜景宜媚眼一瞪,帶著三分嬌嗔。

“將軍說什麼胡話呢,我若真是那個時辰才去,只怕韋夫人得往我頭上扣個不敬長輩的名聲了。”

商霽聞言,嘴角揚了揚,嘲諷之意立顯。

“五房的事情可散出去了好幾日,她現在顧自己的名聲尚且顧不過來呢,更別說敲打你了,放心吧,有我在,你安心洗漱吃早膳就是。”

他這話,聽得杜景宜很是安心。

可想來想去的,覺得還是早起快些打整靠譜些。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眾人面前堂堂正正的露臉呢,容不得半點疏忽。

否則,日後便是她們去了將軍府裡頭,只怕也被人恥笑。

所以,略掙扎了小半刻,就趕緊起身了。

“櫻桃,進來吧。”

“是,少夫人。”

她們如今都很知道要如何伺候了,所以趕著就送了杜景宜去耳房沐浴洗漱。

而驪珠則是在另一間耳房裡頭給商霽也準備了沐桶和帕子。

他比起杜景宜來說,洗漱要快得多。

略泡了泡身上的粘膩後,就上了香胰。

那東西聞著有股淡淡的清香,並不濃重,所以商霽現在也愛用了起來。

畢竟自家夫人日日都是香香的,他總不好是臭臭的吧。

夫妻二人今日的沐浴都顯得格外快,等一切收拾妥當坐好在桌前準備用早膳的時候,才到辰初。

今日的商霽穿的是一身寶藍色麒麟紋的湖綢錦袍,上面還有一些團花暗紋,襯得他丰神俊朗,身軀凜凜。

長髮束起,用白玉簪子定住。

從前看是個殺伐決斷的大將軍,今日倒是多了幾分小公爺該有的貴氣。

而旁邊坐著的杜景宜,今日也盛裝打扮了一番。

配合著他的錦袍,則是穿了一身天青乳白交織的雲紋長裙,上面用金銀絲線繡著雲紋,還細細的綴著一圈珍珠。

看上去十分雅緻和清麗。

頭上簪的一套用白玉和碧璽雕刻而成的梅花簪子,花瓣既有玉石的瑩潤之感,也透著春色滿堂。

再加上她額髮中間的同款的梅花花鈿,更顯容姿。

今日這番打扮對於杜景宜來說,未免有些過了。

但是櫻桃和驪珠都一直覺得,就是要如此,才能鎮得住那些企圖用美貌來勾引將軍的女人們。

想到她們的用心,杜景宜也只好接受。

商霽瞧了瞧,便對她說道。

“滿園春色加起來都不如夫人的容貌傾城。”

他並非會說甜言蜜語之人,因此從他嘴裡說出這話,顯得十分有信服度。

櫻桃和驪珠聽了都覺得甚為驕傲。

早膳上桌,還是一如既往的都是二人愛吃的。

不過今日因為要見人,因此吃的都是沒什麼味道的東西。

且過後,二人還用帶了薄荷葉子的水簡單的含漱了一下嘴巴。

一臉紅光,滿口清新。

竇嬤嬤自外頭走進來的時候,也瞧得出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

從前是規矩,如今是體面的規矩。

一瞬間,商霽好似看到了從前跟在母親身邊的那位容光煥發的掌事嬤嬤,而不是在東苑蟄伏已久的竇嬤嬤。

“老奴見過將軍,見過少夫人。”

“竇嬤嬤請起。”

“謝過少夫人。”

三人都含著笑,彷彿今日是她們東苑一雪前恥的好日子似的。

緊接著就說道。

“大少夫人,平少爺還有八小姐都已經準備妥當,就在外院呢,將軍夫人可是要一同過去了?”

“嗯,走吧。”

商霽抬腳,其他人自然也跟著。

頭一回,東苑眾人盡出。

大約是有商霽擎天罩著,也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所以今日的東苑女眷們一個賽一個的嬌俏。

大嫂劉氏端莊得體,八小姐雪娘明豔大方,最矚目的還得是杜景宜。

她這番打扮,活脫脫就是天仙下凡。

與皇宮中的公主相較,只怕都不遑多讓。

雪娘還從未見過她如此盛裝,於是上前幾步,眼眸燦若星辰的說道。

“六嫂嫂真好看,與我六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們日後的孩兒定然也俊朗無雙。”

她這話落在杜景宜耳朵裡,可是有些讓人害羞了。

倒是驪珠多嘴問了一句。

“八小姐,你怎知一定是俊朗無雙?萬一是貌若天仙呢?”

雪娘捂嘴偷笑了一聲。

隨後就解釋說道。

“我外祖父滿門只有我母親一人是女兒,所以我有四個舅舅,還有九個表哥,我們這一輩,除了還在金陵城的琅表姐外,就我一個女兒家,按著這個情況來瞧,大約六嫂也會是多子的好福氣啊。”

聽了這話,眾人都笑了起來。

只是商霽的眼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懷念。

對於雪娘而言,外祖父一門戰死,都是很小很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她甚至都沒怎麼見過,就再也沒有機會見了。

因此,談不上有多深刻的感情。

但商霽不同,那些都是他曾經日夜相對過的家人,兄弟,至親,所以提及的時候總是帶著些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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