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夫人見了杜景宜,心裡頭就不免有些氣惱。

她倒是落落大方,全然沒有東苑從前有的退避三舍。

於是看了一眼自家女兒福王妃,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月華公主在,今日就是要墮一墮東苑的面子。

將軍夫人又如何?

在公主面前,不也得彎著腰行禮嗎?

福王妃知道自家母親的意圖,且剛剛與杜景宜對視過,因此她也存了幾分興趣。

於是開口就問了一句。

“這便是六郎三年前娶的杜氏吧。”

杜景宜聽到福王妃叫她,倒是也不慌忙。

起身後就對著上首之人行禮說道。

“妾身見過月華公主,見過福王妃。”

月華公主“嗯”了一聲,便說道。

“瞧這規矩還不錯,人也生得漂亮,與商將軍倒是般配。”

她也不傻,上來就非要去示威。

以商霽如今在朝中上下的威望,即便她是公主,也要忌憚三分。

沒有等來韋夫人想要的落臉,她便想開口出幾分力,為難為難杜景宜。

誰知就見焦嬤嬤匆匆而來,看得出神色十分緊張。

隨後,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的,對著她的耳旁就是幾句話。

月華公主見此,臉色微微一沉。

畢竟前一刻她還在說話呢,後一刻就來了個不知規矩的奴婢。

但她很快就注意到,韋夫人的臉色比她還要難看許多。

一下子就牙齒咬緊的,手臂還略有些搖晃。

於是月華公主就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怎麼了?可是有不妥?”

韋夫人一頭的熱汗。

孫兒被外孫踩斷了腿,這事兒說到哪兒去都是丟人現眼的。

若現在說了出來,豈不是給東苑看笑話。

自然也不能在月華公主面前落了下乘。

於是,只能強壓著心中的難受,對著月華公主就說道。

“一點小事罷了,莫擾了公主用膳,四郎媳婦,你且跟著焦嬤嬤去看看吧。”

突然被點名,四郎媳婦也覺著奇怪。

但婆母的話她不曾違逆過,於是起身就告退了。

等她走之後,韋夫人不得不強裝鎮定的看著眾人,繼續招呼著。

本來還生了些想要在月華公主面前為難一下東苑的心思。

可現在,她滿腦子都盼著孫兒的腿還能否有救?

是吃什麼都苦。

是看什麼都疼。

杜景宜和大嫂劉氏對看一眼,似乎都瞧出來了問題。

但韋夫人不說,她們也不好在這場合就鬧開來問。

所以就陪著月華公主說了些無傷大雅的閒話家常罷了。

一頓飯,吃得人人各有心思。

國公府門口,商玉寬一臉苦相的送著各位同僚大人,眼中還微微泛著紅,看得出來心情並不好。

倒是旁邊站著的商霽沒多少表情,還是如早晨那般淡定。

等一家家的送走之後,商玉寬才忍不住的問道。

“六郎,今日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會不會影響不好?”

商霽低頭看了父親一眼,隨後便問道。

“父親口中的影響不好是指什麼?對福王府?還是對國公府?”

“都有都有,怎麼說也是自家的孩子,這外孫打斷了孫兒的腿,我是兩邊都拿著沒法子啊,接下來該如何辦才是?”

商霽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家父親,然後就回了一句。

“這就要去問韋夫人和福王妃了,兒子房中還有事,就不與父親多說了。”

說罷,就帶著商知平離開了大門口。

走的時候,還不忘將幾步開外看熱鬧的邢昭給帶回了東苑。

花廳這邊,韋夫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月華公主和眾位夫人小姐之後,才著急忙慌的帶著福王妃,去到了承明院。

看著她們那忙不迭的腳步,邢夫人冷哼一聲。

“難不成是家裡頭的山倒了?如此急切?”

杜景宜未知全貌,所以不予評價。

對著邢夫人就說道。

“姨母難得來一趟,先隨我們回東苑吧,好好吃盞茶再走。”

“行,走吧。”

至此,幾人才穩穩當當的回了東苑。

等到門口之時,倒是正巧趕上商霽帶了商知平和邢昭回來。

一家人齊齊整整的總算是見面了。

這一碰面,杜景宜先是瞧見了自家夫君,而後就是雪娘口中的“昭表哥”。

果然生得風流倜儻,自帶一種世家子弟的貴氣和不羈。

邢昭打眼也看到了杜景宜。

然後就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商霽,才嘖嘖稱奇的說道。

“怪道少虞表哥不思軍營了,原來表嫂如此貌美動人啊。”

他的話才剛落地,就被邢夫人一巴掌拍在腦後,還惡狠狠的說道。

“臭小子,連你表哥表嫂也敢調侃,怕是皮子癢了。”

隨後就要去擰他的耳朵。

那邢昭哎喲一聲,就趕忙竄到了商霽的背後去躲著。

嘴裡還求饒似的說道。

“母親,兒子都二十幾歲了,怎麼還跟教訓孩童一樣動不動就上手啊?我不要面子的嗎?你看看,叫表嫂表妹們看笑話了不是?”

邢夫人回頭,果然看見劉氏,杜景宜和雪娘都在偷笑。

於是也跟著笑著搖搖頭說道。

“這臭小子自小得寵,所以規矩學得不大好,六郎媳婦別介意啊。”

邢昭調侃的是商霽和杜景宜,因此邢夫人才會對著杜景宜如此說。

倒是杜景宜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就說道。

“姨母莫要客氣,都是一家人,昭表弟這性子活潑些倒也有趣。”

她說話如玉珠落盤似的清透,邢昭聽了就笑道。

“還是表嫂會識人啊。”

商霽冷著臉斜眼看了他一下,邢昭便是有再多的“痞話”也不敢亂開口了。

大嫂劉氏見狀應了一聲。

“走吧走吧,難得姨母和昭表弟過來,別站在這兒說了。”

這一開口,眾人才一併入了東苑的門。

因為有邢昭在,多少算外男一個,所以大嫂讓人在花廳招待。

一路走來,邢夫人四下左右看著。

她也有三四年沒回隨安城了,所以對於東苑感覺上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好像是多了些從前沒有的生機勃勃。

於是笑著說了一句。

“看來新請的花匠不錯,連院子都收拾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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