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劉氏這些年,時常在她身邊照顧著。

所以,她倒也不缺愛。

聽到自家六哥如此說話,一下子就臊紅了臉。

頭蒙得更深了。

嘟囔著說道。

“六哥,取笑我呢!不與你玩兒了。”

說罷,還捶了他胸口幾拳。

如此嬌嗔的女兒家模樣,倒是讓杜景宜想起很多事情來。

她未嫁之前,在家中也會如此與父親撒嬌。

這一晃。

父女二人也都三年未見了。

當真是白駒過隙啊。

沒注意,便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倒是把商霽和雪孃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來。

杜景宜有些尷尬的回看著兄妹二人。

正準備開口解釋呢,就見雪娘一臉明媚的湊了過來。

對著杜景宜就落落大方的說道。

“六嫂威武,將二嫂說得臉都紅了也接不上話,真痛快!”

小丫頭如此“嫉惡如仇”。

還真是商霽嫡親的妹妹呢。

“呵呵,八妹見笑了。”

杜景宜平日裡與大嫂劉氏和八妹雪娘都不算熟絡。

所以,有些話還是點到為止的好。

在這高門大院裡頭,她只想安穩養老。

不想鬧事生非。

因此,雪孃的話,她沒接過去表態。

反而是雪娘,也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故意的。

倒是親密的挽了杜景宜的胳膊就說道。

“二嫂這人,最討厭了,動不動就刻薄大嫂和平兒,我嘴笨,每次想回懟都說不過她,如今見六嫂如此厲害,我定要拜你為師,好好的學一學這嘴上功夫。”

而後就握了拳,在空中還作勢的揮舞了幾把。

“下次,她再口無遮攔的欺負大嫂,我就罵哭她!”

她這副有仇必報的模樣,讓大嫂劉氏有些頭疼。

但心中也多有寬慰。

畢竟也是自己一手照顧著長大的孩子。

會如此維護她,自己當然高興。

只是,女兒家家的,動不動就惹這些口舌之爭做什麼?

因而,她還是板了臉色就說道。

“雪娘,不得放肆。”

被她這麼一呵斥,杜景宜注意到。

身旁的雪娘只是嘟囔了一下嘴。

反倒是站在大嫂劉氏身旁的商知平,哆嗦了一下。

那模樣,甚是害怕。

杜景宜面色上雖不顯。

但心裡頭卻覺得不大好。

堂堂國公府的嫡長孫,怎麼會如此的怯懦呢?

不過是婦人的一句申斥罷了。

怎的就會嚇一跳。

不僅是杜景宜看到了,旁邊的商霽自然也看到了。

立刻就皺眉起來。

負手而立的樣子,似乎散發著不少的冷意。

大約是感受了所有人的注視。

那年近十三歲的商知平,將頭低低的放著。

手指抓著衣襟的兩旁,露出了緊張害怕的樣子來。

大嫂劉氏見狀,就忙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後。

明明兒子都要高出她一個頭了。

但此刻卻還似小的時候一樣,躲在母親身後,尋求安穩。

看到這裡,商霽的眉眼更是上了些怒氣。

張口就打算說些什麼。

結果卻被旁邊的杜景宜給悄無聲息的扯了扯袖子。

隨後,她便將話給接了過去。

面色上帶著和善,說話的時候卻是對著大嫂劉氏。

“將軍昨夜曾說,明日要帶我回門,只是這禮我不知該如何備下才好,嫂嫂入門時間長,又是我們夫婦最信得過之人,還請嫂嫂幫著理一冊禮單才是。”

她說這話,完全將話頭給引開了。

倒是解了大嫂劉氏和侄兒商知平的尷尬。

聽到所說之話,與自己無關。

商知平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不少。

大嫂劉氏的心中也多有感激。

於是,看了一眼杜景宜,倒是也沒說什麼虛話。

徑直就講道。

“你派人將單子送去拂秋院吧,我給你出出主意便是。”

“如此,就多謝嫂嫂了。”

杜景宜的態度客氣,大嫂劉氏也沒有什麼拿喬的長輩做派。

只不過,在場這氣氛略有些沉默。

因此,大嫂劉氏也不欲多留。

再次張口就說道。

“雪娘還要回去學女紅,平兒也還有字帖沒習完,我就先帶他們回去了,六弟既然回來了,你與弟妹就好生過日子吧。”

“嫂嫂……”

商霽開口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大嫂劉氏給揮手打斷了。

徑直拉了兩人就走。

雪娘有幾分不情不願。

而商知平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抬起頭過。

看著他如此模樣,商霽眼中既有生氣,也有心痛。

等屋中只剩下他與杜景宜後。

一揮拳就打碎了一個纏枝花的錦紅寶瓶。

瓷片碎了一地。

也嚇到了杜景宜身旁伺候的櫻桃和驪珠。

杜景宜蹙眉,知她這位夫君是在生氣。

只是自己與他也不過才剛相處了一日而已。

也不好張口去多嘴多舌的勸解些什麼。

之所以剛剛會有那一扯衣袖之舉。

不過是心疼大嫂劉氏護子的反應罷了。

後宅之中,孀居的婦人有多難。

她還是清楚的。

尤其還帶了一個“惹眼”的嫡長孫。

想也知道,要躲多少災禍才能將他安安穩穩的養到今日之歲。

所以。

她是理解的。

即便她也覺得商知平的怯懦過了些。

但性子可以改,卻不能斷了人家這母子之情。

於是,杜景宜冷靜的說了一聲。

“將軍稍作片刻吧,妾身去熬碗梨水來,秋日氣躁,潤肺最好。”

說完,就帶了丫鬟櫻桃和驪珠,離開了屋子。

留下一個負手而立,渾身散發冷意的商霽,還有一地的碎瓷片。

等出了門,主僕三人才不約而同的拍了拍胸脯。

“將軍,可真嚇人啊!”

驪珠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天知道,與自家小姐相處之時,氣氛多麼融洽。

可現在,多了一個將軍。

整個屋子不是有種透著死冷的寒意,就是有種閉門的窒息。

這潑天的富貴,還真不是常人能享的。

想到這裡,身上忍不住就打了個顫。

順便抖下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比起她的反應,櫻桃要顯得鎮靜許多。

可她也皺著眉頭,不安的看向了杜景宜。

低聲就說道。

“少夫人,將軍如此脾氣,日後可怎麼辦啊?”

別的她都不怕,就怕這將軍會不會有虐妻的變態手段。

不是說,在她們小姐入門之前,已經死了三任夫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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