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受了指派。

自從商霽開口說了要搬走之後,國公府裡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見他們夫婦二人漏夜了還不歸,自然是有人要蹲守的。

倘若能拿個把柄什麼的,也好叫三房五房的人腰桿子硬氣些的來找茬。

只可惜,齊二是個蠢的。

一下子就被羅原發現了蹤跡。

好在少夫人開口替他解了圍,他也樂得順杆往下爬。

只可惜,話說出去了,卻無人接。

尤其是在看到小公爺商霽負手而立的站著不發一語之時,汗都流了不少。

戰戰兢兢的跪在他面前就求饒的說道。

“小的眼瞎,黑夜裡頭總是瞧不清楚路,衝撞了將軍,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小的吧。”

上來就給商霽戴個高帽子,以為礙著名聲,自己也能逃過這一劫。

只可惜,他猜錯了人。

商霽聽完他的解釋後,只淡淡的“哦”了一聲,隨後便對羅原說道。

“既然眼瞎,那就不是故意的,下手輕些,便打五十軍棍就好。”

“是!”

羅原一聽五十軍棍,眼中就散發出了些森森冷意。

看得那齊二一下子就頭皮發麻起來。

立刻求爹爹告奶奶的說道。

“小的知錯了知錯了,還請將軍手下留情啊。”

他這時候才算明白過來,有的人能惹,有的人不能惹。

想到從前東苑裡頭住著的主子一個賽一個怯懦,他還以為這將軍也不過是名聲在外罷了。

沒想到,開口就是下死手。

只可惜,他的哭喊聲還沒來得及傳出多遠去,人就被羅原捂了口鼻拖走了。

陪著杜景宜一同回門的四大丫鬟還有蔡媽媽見了,個個都害怕的要死。

她們在後宅中,小打小鬧的拌嘴鬧事有。

這麼厲害上來就是五十軍棍,看樣子這齊二管事不是死也要重殘。

因此吞嚥了一下口水,心中都暗暗提醒著,日後當差務必小心再小心些,否則,下一個被軍紀收拾的,只怕就是她們了。

羅原將人拖到外頭去打,自然她們就沒聽到動靜。

夫婦二人於月色下,並肩朝著熙棠院而去。

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

原先還想著要圓房的杜景宜被這一檔子事給攪的,有些心有餘悸。

直等到入了院門以後,商霽才開口說道。

“回去早些歇息。”

而後轉身就要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旁邊的蔡媽媽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就梗著脖子的提了一句。

“將軍,更深露重的,書房也不大好住,要不,還是回正屋歇息吧。”

天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報了怎樣的決心,可夫人之前的再三囑託她可沒忘。

反正早一日晚一日的都是要在一起,今日不是正好嗎?

聽到蔡媽媽的這一句話,杜景宜心中鬆了口氣。

若真是叫她提,她還真不知要怎麼開口才好。

商霽沒說話,眼神只看向了杜景宜。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若是杜景宜也開口叫他留,他自然是會留的。

等了片刻見杜景宜都沒開口,商霽心中自也是明白的。

並不打算強求,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

就聽杜景宜輕聲說道。

“今日回門,妾身心中高興,若是將軍無事,可否賞臉陪妾身喝兩盅?再讓丹若做幾道小菜來,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如此說完後,商霽也愣了一下。

但鬼使神差的就說了一句,“好”。

話至此處,沒有其他人再比四大丫鬟和蔡媽媽興奮的了。

趕著就說道。

“奴婢去做幾道將軍愛吃的菜來。”

“奴婢去拿酒。”

“奴婢去打熱水來伺候將軍和少夫人梳洗。”

一溜煙兒的都有了自己個的去處,倒是讓杜景宜和商霽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

“走吧。”

“是。”

二人都在廊下,不過幾步路的事情,人就進到了正屋。

這是商霽第三回進正屋。

感覺與前兩次又不同了。

接過丫鬟櫻桃遞過來的帕子就淨了淨手,而那平日裡簡簡單單的淨手銅盆裡頭,似乎都刻著海棠花。

杜家的嫁妝,還真是一件不落的宣告著自己的主人是誰。

而他,這個原本屋子的主人,此刻彷彿是來做客一般。

很快,飯菜和美酒就上了桌。

本來商霽還不餓,但看見這一桌子的菜,竟生出幾分想吃的心情來。

可見丹若的手藝不俗。

吃飯的時候,杜景宜就發現,屋子裡一個人都沒了。

反而是隔著那蘇繡屏風都能看得見床榻上鋪了什麼。

頓了頓心神,就滿上了兩杯酒。

抬起其中一杯,就對著商霽說道。

“今日遲歸,乃是妾身逾矩了,下回自當注意就是,這一杯酒,算是給將軍賠罪。”

而後一飲而盡,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商霽蹙眉看著她,似乎是不理解她為何要這般做一樣。

片刻後才解釋說道。

“若你是為此事,倒是不必煩惱。我想收拾北苑的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那齊二不過是剛好撞上罷了。”

雖然他本意是想要透過杖責齊二讓其他那些下人明白,府裡的主子到底是誰。

但多少也是存了讓他閉嘴不要胡言亂語的念頭。

只是怕夫人杜景宜記掛著,才這般說道。

杜景宜也不傻,自然明白夫君商霽的意思。

於是又滿了一杯,繼續說道。

“今日回門敬茶一事,也是要多謝將軍的,自古以來商賈身份從來上不得檯面,但你還是給足了我爹孃臉面,我再敬一杯。”

說著又是一杯下肚,臉不紅心不跳。

商霽端了杯子起來,就聞出來了這是女兒紅。

所以杜景宜的意思是何,他此刻已全然明白。

大興朝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若是哪家生了女兒,就會為其封壇酒深埋地下。

等成親之日再提前啟出來,帶著嫁入夫婿家中。

若是洞房花燭夜那日,能以此酒為飲,寓意著夫妻和美,一生順遂。

三年前,他並未喝到這杯酒。

而現在,酒已經上了桌,而自家夫人也已經飲了兩杯。

商霽的眼眸深了深,隨後就將酒杯也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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