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現幻覺了?”

鄭新月呆呆看著夏沫,揉了揉眼睛。

夏沫出來時,手中提著的那把造型古怪的槍,她不是沒注意到,而是沒在意。

以夏沫的實力,通關神明的遊戲,獲得獎勵不是輕輕鬆鬆?

但鄭新月對夏沫的認知,更多停留在破解遊戲的智慧方面。

什麼時候,夏沫的戰鬥力也這麼強了?

藏秋山可是將煙鬼打至奄奄一息,在幾十名巡獵者的圍攻中,依舊遊刃有餘的強者。

夏沫只是一槍,就差點將其扎死。

巧合?

在場如鄭新月一樣想法的不止一個。

“那個少年是誰?”

“好強的實力,這破壞力已經超越了四星巡獵者,難不成他是五星巡獵者?”

“那把神遺物長槍也不簡單。”

“看那少年懷裡還抱著一個形似少女的屍體,莫非是神骸?”

當然他們大多隻是在心裡思索。

鋼琴師的神明饋贈依舊在發動,場上的人只能幹張嘴,發不出聲音。

夏沫看著一個個張嘴驚歎的人,不用去辨別,也大致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他懷中的曲星竹屍體,因為在神明的遊戲中,產生畸變。

面板褶皺,全身傷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加上曲星竹的頭埋在他肩膀,外人看不到,即便是周子清和唐可辛也沒認出來。

只有跟夏沫一起度過最後一次神明遊戲的髒辮男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眼神複雜。

【規則提示:藏秋山遭受弒神之槍攻擊,心臟被破壞27%,肺部被破壞58%,肋骨折斷面積超83%,預計一分鐘後死亡】

“一分鐘嗎?還是太久了。”

夏沫呢喃自語。

鋼琴師的神明饋贈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但夏沫的聲音也不大,聽到的人不多。

只有距離他比較近的鄭新月跟周子清等人,吃驚的看著他。

抬腳,邁出。

夏沫向著藏秋山走去。

第一步,夏沫越過了鄭新月。

第三步,夏沫走過抬手似要說些什麼的周子清。

第七步,夏沫來到正在激斗的暴君和赤色要塞身邊,抬起右手,輕輕揮出,像是在驅趕蒼蠅。

正和赤色要塞硬碰硬的暴君,感受到危機,面色一變,顧不得藏秋山的命令,一個瞬移,後退十米。

然而,還不等他鬆一口氣,整個世界在他眼中突然發生變化。

首先是大地,變得柔軟。

低頭一看,暴君神色變得驚恐。

原本的大地變成無數條糾纏在一起的巨型舌頭,舌頭上長滿黑色的沒有眼睛的蛇。

每一條蛇都張開嘴,尖銳嘶鳴。

“該死,這裡是哪?”

暴君感到自已似乎進入了某種幻境,不斷瞬移。

二十米,五十米……

暴君已經不惜代價,【瞬移】能力全開。

可不管他怎麼掙扎,大地依舊是那副模樣。

突然,天暗了。

暴君抬頭,天空中五條由數萬條觸手纏繞的肉柱,緩慢降臨。

這五根肉柱,每一根都堪比摩天大樓,時而糾纏,扭曲成DNA的形狀,時而分散,變成血肉蛛網。

暴君心中沒來由的生出恐懼。

這是人類無法理解的東西,帶著更高層次生命的威壓。

他試圖理解。

理解失敗。

再次理解。

理解失敗……

“啊,這好像是一隻手。”

不知過了多少次,暴君終於理解成功。

腳下的大地是這隻手的掌心,天空中的肉柱則是五根手指。

意識到這一點的剎那,肉柱降臨,與巨舌地面重疊在一起。

一連串的黑色氣泡浮現,歸於虛無。

暴君,死了。

在場上其他人眼中,夏沫就只是走到暴君身邊,輕輕揮手。

暴君的身體就莫名被分解成一堆黑色的氣泡。

落在地面,留下一幅和暴君完全一樣的油畫。

那張絕望恐懼的面孔,栩栩如生。

一巴掌,將一個大活人扇成二維影象。

這詭異的一幕,震懾了場上所有人。

就連狂怒中的赤色要塞都忍不住後退,冷靜了許多。

夏沫沒有在意他,繼續邁步。

第十三步,夏沫來到鋼琴師身邊。

鋼琴師表情因恐懼而扭曲,不再維持神明的饋贈,轉身就逃。

夏沫只是安靜的注視他,淡金色眼眸內,“X”形的烙印變得深邃,似要印在鋼琴師體內。

隨著夏沫的注視,鋼琴師突然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中,十幾根手指,在地上輕輕彎曲。

“不……不要……不嗚嗚嗚呃……”

鋼琴師聲音顫抖,話還未說完,大量的手指從他口中湧出。

不只是口中,鋼琴師的身體也開始融合。

不管肌膚還是骨骼,都變成手指模樣。

就像一個由手指堆砌的人形雕塑。

隨後,雕塑炸開,無數手指落在地面,隨風勾動,如春天的野草。

夏沫眼神漠然,踏過手指鋪成的道路。

第二十步,他來到藏秋山面前。

藏秋山被弒神之槍貫穿雖還沒死,但已瞳孔渙散,神情驚恐中夾雜著一絲異樣。

“你的體內有超越人類生命層次的威壓,這股力量……不對,你不是人類,你是……”

“不,我是人類。”

夏沫拔出弒神之槍,鮮血飛濺。

幾滴落在他的眼角。

“我只是一個隨處可見,普普通通的人類。”

弒神之槍落下,刺入藏秋山玻璃體模樣的手掌,將其搗個粉碎。

幾十只顏色各異的眼球拖著神經飛出,在地面爬行,像某種醜陋的爬蟲。

這一槍落下時,夏沫腦海中突然閃過曲星竹的面孔。

想起了她給自已買的那塊巧克力蛋糕。

想起第一次與她相見時,曲星竹堅持殺死所有人,也要活著出去的倔強。

拔起,刺下。

第二槍貫穿了藏秋山的心臟。

“別……求您,求……”

藏秋山口吐血沫,身體死魚一樣扭動。

夏沫低頭看著地面。

腦海中想的是他剛剛參加的幾場神明遊戲,一個個死在規則中的巡獵者,不甘又絕望的眼神,崩潰哭泣的臉龐……

拔起,刺下。

第三槍,夏沫的視線終於聚焦在藏秋山臉上。

如同凝視一隻螻蟻。

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想。

弒神之槍貫穿了藏秋山眉心。

“超越了超越本身,比偉大更偉大,這樣的您……管自已叫……人類……開什麼……玩笑……”

被刺穿頭部,藏秋山依舊扭動了幾下,才目光黯淡。

至死,藏秋山都在死死望著夏沫。

有不甘,也有渴望。

夏沫握著弒神之槍,緩慢扭頭,眼角沾染的血色,如火跳動。

“從選擇成為人類那一刻起,失去,就是我應得的。”

“從我力量被喚醒這一刻起,死亡,也是你們應得的。”

幾名巡獵者被駭的心神跳動,下意識後退。

“夏沫,你……”

周子清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夏沫變得如此強大,他應該很開心,如果之前的他,一定會大肆吹捧。

可現在,夏沫讓他感覺很陌生。

夏沫提著弒神之槍,來到周子清面前。

一字一頓。

“周子清。”

“剛剛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你覺得我,像神,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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