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你怎麼那麼喜歡管閒事。”我爸還在說個不停,我哥已把電話掛了。

真的,哪怕是我爸說不準我媽治病了,我的情緒都不會那麼崩潰。畢竟病重的老人,放棄治療的比比皆是。可都這個時候了,我爸還如此分化,我真的心寒到了冰點。

我媽嫁給我爸五十多年了,真的是已走過了金婚,這世上有多少二婚夫妻能一起度過金婚呢?五十多年,那可是半個多世紀啊,再怎麼樣也該處出一點感情了吧。而且,我媽在這個家待了五十多年了,真的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在生命垂危之際,花一點繼子的錢治病有那麼難嗎?

也許真的是命中註定我爸是我媽的剋星,我媽要轉院啥的,並沒有人通知我爸,他好像就有第六感似的知道我媽病情加重了,會花他兒子的錢,很及時地站出來制止。

“哥,要不你還是別去算了吧,我和二姐去就行了,生死看媽自已的命。”我極力忍著心中的怒火,裝作平靜地對我哥說。

我想著反正我媽做完置管手術,就可以回來做透析了,又不要在市裡租房子這些的,感覺這個開銷我一個人還可以承擔。我爸不要我哥管,不管就不管吧,這也是我的命。

“你信老爺子瞎說,我肯定得去啊。我都不去,像什麼話?”我哥斬釘截鐵地對我說,“馬上出發。”

聽了我哥的話,我內心無比溫暖。

憑良心說,我哥是那種不擅用語言表達的人,但我哥對我媽已經很好了,比我嫂子還好。我媽和人打麻將的時候,我爸老罵我媽,我哥也會說:“你管她打不打麻將,只要身體好不生病就行了。能打麻將,證明身體還好。”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現在我媽,要是還能打麻將,我們大家都太平。

救護車來了,但車上只能坐一個陪同的家屬。

“火塘寶,你跟車照顧好媽,我們坐桃桃的車隨後就到。”我哥對我說。那天,侄女桃桃剛好休息,她說開車送我們去市裡,侄女自已是醫生,有她幫忙,各種流程也容易搞懂一些。

想想我媽其實也很幸運了,孫輩對她都很孝順。

於是,我們帶著我媽轉院了。

人的求生慾望真的是太強烈了,我媽從來都特別暈車的人,坐在救護車上,她居然第一次沒有暈車,明明她的身體狀況已經比以前糟糕了很多。

然到了市人民醫院,根本就沒有床位,120把我們送到急診室。

這算個什麼事啊,沒有床位把我們弄過來幹嘛呢?

我和工作人員吵了起來。

他們真的是人多勢眾啊!你一言我一語的盡是道理。

因為我心情本來就不好,我媽又得不到及時救助,所有的情緒都上來了。工作人員也被我吵得腦仁子疼。

我的感覺是我一個人在面對千軍萬馬。我也吼:“你們有這精神來和病人家屬吵架,為啥不做好自已的本職工作?”

最後,120的人和我道歉說怪他們沒銜接好自已的工作。

算了,來都來了,也就只能在急診室等床了。

急診室說白了是啥病都治,其實啥病也不治,而且產生的費用報銷比例也很低。最糟糕的是我的行程卡顯示從北京回來還沒滿一個星期,按規定我就進不去醫院了。

真的是搞笑,我都已經在大廳和他們吵那麼久架了,如果我攜帶了病毒,早已讓我傳染了個遍了,進不進去還有什麼區別?

“那我就把我媽一個人扔醫院了嗎?這都是什麼狗屁制度啊。我都有每天做核酸,如果我感染了新冠,那我媽肯定也感染了,不准我進去又還有什麼意義?”

不好意思,讓我把我媽扔那不管了,我優雅不起來,我原本也不是優雅的人,裝什麼大尾巴狼。

“那沒有辦法,就是這樣子的規定。難道你家就沒有別的家屬了嗎?”

“有這樣子的制度,你們為啥沒有提前告之?車上只允許一個家屬陪同,你們讓我怎麼辦?其他家屬在後面還沒來,我們離這那麼遠,又沒有長翅膀,怎麼可能那麼快?老百姓看病本來就那麼難,還盡設定一些人為的障礙。”

真的,老百姓看病太難了。

早知道有那麼多狗屁制度,救護車上我們可以換人陪護。

工作人員也讓我吵得頭大了,本來也是他們自已的失職,只好允許我暫時在急診科陪我媽

好在過了半個小時後,我哥和二姐他們趕了過來。

有人頂替我之後,我又被攆了出來。

我真的是無力吐槽醫院定的那些狗屎制度,話說醫院這些工作人員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執行吧。因為新冠,原本很多可以治的病也被耽誤了。

老百姓,橫豎都難。

我被攆了出來後,又只能是二姐陪我媽了。這來來回回一折騰,二姐的腰病又犯了,伺候著我媽也吃力。

可我進不去。

更糟糕的是我媽這一折騰,病情又不穩定了,又出現了幻覺,說胡話。

在急診室待了三天,還是不能進病房。

可是,在急診室待著的話,醫生就給下一點普通的消炎藥之類的,還不如呆在縣城小醫院呢,小醫院裡至少生活方便。

關鍵是還不知道得在急診室等幾天,才能輪上病房的床位。我媽這個狀況,又還能支撐多久呢?

有了上次爭取機位透析的經驗,我們想到了找關係,得先把我媽弄進病房下藥才是。

不得不說,拉關係在我們這塊土地真的好使,啥事兒要是循規蹈矩,那真的是黃花菜都涼了好幾次,好事兒也輪不上你。

一找關係,我媽第二天就進病房了。

上學要整關係、就業要整關係、連看個病都要整關係,老百姓真的太難了。有什麼辦法呢?我們討厭這樣子的生活環境,可事情解決不了,又只能努力鑽營,我們總得適應環境。

過了幾天,我也終於可以進醫院去陪護我媽了。

二姐總算是可以撤下來休息一下了。

市醫院離我們家實在是太遠了,為了方便照顧我媽,我們在醫院附近開了一間便宜房子,兄妹仨可以輪流休息下。從入院那天起,我哥也一直在醫院,等醫生給手術方案啥的。

然我媽的情況很不樂觀。

我感覺她可能真的是心理壓力太大了吧,各種檢查的儀器,各種管子纏纏繞繞。我媽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從入院開始,人很多時候都是迷糊的。

一犯迷糊的時候,就不停地說話,說她的苦難史。這個故事的很多素材來源於那段時間我媽自言自語的訴說。

人在正常的時候是不願意提及曾經的苦難的,因為說出來,會有一種重新經歷一次痛苦的感覺。這就是為啥吃過太多苦的人,對於苦難往往只是一笑而過的原因。

所以,很多的故事我媽也沒有告訴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抑得太久,迷糊的時候反而有了強烈的傾訴欲,我媽一直說一直說,說得舌頭都裂開了很大的口子,粗糙得跟因乾涸開裂的稻田一樣,看得人心裡生生地疼。

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想著轉移我媽的話題,儘量往開心的事情上扯,可我媽總能繞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上面去。

我媽自已說得口乾舌燥就算了,還嚴重影響了病友的休息。

我的暴脾氣又忍不住上來了,我呵斥我媽安靜。可安靜不了幾分鐘,我媽又開始不停地說不停地說。

最後醫生只得給我媽服了鎮靜的藥。

我媽裂開的嘴唇真的都出血了,我只能用棉籤蘸水給她潤潤。

在住院部折騰了好幾天,主治醫生總算是找我們商量置管的手術事宜了。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兔兔乖

紅車貓貓

一段人生,寥寥幾字

樓葉子

大案詭錄

若天命在我

火影:關於我成了宇智波二小姐

上扣扣辛苦的

無人救她於深海

梁拾柒

終極筆記【曾舜晞肖宇梁】影視

諧星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