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架
柒柒抬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小姐姐。
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白色的繡著桃枝的真絲旗袍，脖子上帶著巴洛克風格設計新穎的項鍊，顯得十分貴氣。
柒柒禮貌地打招呼：“姐姐好，我，我是柒柒。”
女孩皺了皺眉：“柒柒，沒聽過，你打哪來的？”
“寒山縣，徐家村。”
女孩是看綜藝的，一聽這個地方，便瞬間恍然大悟了起來：“哦，我當時誰呢，原來你就是小葑哥哥帶回來的土包子啊？”
柒柒點頭：“嗯。”
女孩又道：“我聽說你爸爸在城裡幫人搬磚，你媽媽在農村幫人養豬，是吧？”
柒柒再次點頭：“嗯。”
連說了兩句話，卻換不來柒柒一個表情，女孩莫名的攀比和求盛心突然之間就冒了出來。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女孩與有榮焉的仰著下巴：“我是洛妍，爸爸是國際上首屈一指的醫學博士，媽媽是申海姚家的千金，給你一口飯吃的程家老太太，正是我姨祖母，這樣算來，我還是你的恩人呢。”
柒柒張了張嘴，一臉震驚的模樣，原來，眼前的小姐姐，竟然是奶奶的外甥孫女。
頭一次見‘親戚’，她緊張的扣手手。
誰知洛妍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眼神中帶著毫不隱藏的嫌棄。
“不過你姐妹兩也真是的，自己有爹有媽的，不在家好好養豬種地，一個個跑來程家賴著，怎麼，都想做蛀蟲啊？”
蛀蟲，是她們村裡的害蟲，柒柒知道。
她連忙無辜的搖頭，小揪揪被甩的一晃一晃的：“沒有，柒柒不做蛀蟲，柒柒會好好學習，努力讀書，以後長大了賺錢，賺錢孝順程奶奶的。”
洛妍聽笑話似的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還賺錢呢，把你賣到緬甸噶腰子也換不來程家洗手間裡的一塊磚。”
柒柒又不吭聲了，耷拉著腦袋，喪喪的。
“蠢貨……”洛妍罵了一句，對這個一棍子打不出個P的土包子懶得再說什麼，目光，卻被她手裡的新款芭比娃娃給吸引了。
“你手上的娃娃，拿來給我。”洛妍命令了一句。
“為，為什麼啊？”柒柒不懂。
洛妍歪著腦袋十分嘚瑟：“因為你只配玩泥巴，不配玩娃娃。”
柒柒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小姐姐十分討厭自己，話裡話外的都帶著諷刺。
可是，這娃娃，是舒寒送的，這是柒柒交的第二個朋友，收到的第二份禮物。
“我，我不給你……”柒柒吸溜了一下鼻涕：“這是舒寒哥哥送我的。”
聞言，洛妍突然之間就暴躁了，從地上抓起一塊石子丟在了柒柒身上：“你胡說，舒寒哥哥就從來沒送過任何人禮物！”
“這肯定是你偷的！”
“你給我還回來，還回來！”
說著，洛妍伸手就要搶，張牙舞爪的模樣，恨不得整個人都撲上去，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柒柒下意識的就想躲，偏偏洛妍這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大小姐頭一次被喜歡的男孩子無視，又被嫌棄的女孩子拒絕。
她心裡又嫉又惱，“唰……”的一下，就在柒柒的臉上抓出一道血印子。
柒柒抬手護著臉，拼命的閃躲，即便小揪揪被抓散了，小裙子也被勾破了，從小就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可不敢輕易的還手。
可她的心裡，卻委屈的想哭。
為什麼他們都來欺負我？
為什麼他們都要搶我的東西？
我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柒柒……”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一道熟悉的虛空白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祁煜廣袖一揮，白色的流光傾瀉而下，化為了薄如蟬翼的水波紋，護在了她的身邊。
身前的洛妍憋著的氣還沒出完，依舊拽著她的頭髮抓著她的臉，可柒柒卻覺不到任何傷痛，甚至連被抓傷的側臉，也被這流光撫出了淡淡的清涼感。
“師父……”柒柒驚喜道：“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祁煜漂浮在空中，在小小的她的面前，當仿若俯視眾生的神祇，嚴肅且莊重。
“這次，我不會救你。”
柒柒不可置信的睜大著雙眼：“為，為什麼……？”
祁煜沒有回答，而輕微的嘆息一聲，半晌後，說道：“聽我的話，把她推開。”
推開洛妍嗎？
可是，她是有錢家的孩子啊？弄傷了，是要賠錢的，是要捱打的。
柒柒畏縮的搖頭：“我，我不敢。”
“這樣的你，可真不像她……”
祁煜柔和的氣息瞬間淡了下來，一雙黑紫色的雙眸彷彿透過她小小的身子，再懷念遙遠的虛空。
“那時的她，為了報仇，可是拼碎最後一縷神魂，也要踏破無間的。”
“而你，卻那麼的懦弱。”
五歲不到的孩子，看不懂那人眼中的失落和哀愁，但他眉宇間的失望，卻像針扎似的戳在她敏感而脆弱的心靈上，讓她不由覺得無比的難過。
那麼漂亮的師父，曾經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施以援手的神仙叔叔，也開始討厭自己了嗎？
討厭自己的懦弱，討厭自己的畏縮？
那一瞬，柒柒的心裡倏然萌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勇氣，她想要衝破黑暗，衝開禁錮，她不要做任人欺凌的可憐蟲，更不要讓自己喜歡人失望。
壓抑禁錮了已久的靈魂終於掙脫束縛，柒柒突然咆哮一聲，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推開的對著她抓撓的洛妍。
“你走開！我討厭你！”
洛妍還沒反應過來，便“砰……”的一聲，倒在了身後的花壇裡，溼潤的泥土蹭髒了旗袍，就連胳膊，也被花枝上的刺尖劃破了幾道口子。
“你，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摔了好半晌，洛妍才從怔愣中感覺到疼痛，她嘴巴一撅，雙眼一紅，竟“哇……”的一聲，嚎啕大哭的起來。
周圍的人聽到這邊的吵鬧聲，紛紛圍了過來。
一個打扮光鮮亮麗的年輕女人更是火急火燎的衝了過來，一手將花壇裡的洛妍抱了出來。
“妍妍，寶貝，你怎麼了？哎呀，怎麼還劃破手了？醫生，醫生呢！”
這人，正是洛妍的媽媽，姚娜。
洛妍一頭栽進了姚娜的懷裡，哭的委屈極了：“媽媽，她，她打我，她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