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誤會了,老朽並非對您沒有信心,而是現在這神龍變了,它們不愛徘徊在宮室之間,反而經常在山川田野出沒。”
盧生立刻解釋。
劉邦想了想問:“先生是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的?你剛剛不是說過物與物相互吸引,難不成朕長樂、未央等宮殿吸引力不夠?”
“若是如此,朕也可以效法黃帝,鑄一座巨大的青銅鼎,把你說的那些藥材啊,奇珍啊,全部匯聚在一起,煉製它七七四十九天,這樣不就能弄出異香,引來神龍了嗎?”
盧生還沒來得及回答,劉邦又說了一句。聽他話裡這意思,似乎對黃帝乘龍充滿了嚮往。
“這些都沒錯,若是神龍依舊盤踞在宮室之間,陛下只要效法黃帝舊事,就一定能引來它,只可惜,老朽……”盧生下意識瞟了瞟盧棄,在劉邦面前撒了個謊:“老朽夜觀天象,發現紫微星氣勢大盛,角、亢、氐、房等東方青龍七星似有遠遁之像。”
“原來如此。”劉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微微點了點頭,馬上又問:“那依先生之見,面對當前情形,該如何引來神龍?”
“需尋龍。”盧生表情嚴肅地說,在自己懷裡摸索了起來。
“大膽盧生,你要幹什麼?!”看到盧生這個舉動,侍立一旁的黃門令雲秀立刻緊張起來。想當初荊軻刺秦王,一開始也談的好好的,可是到了最後卻來了招圖窮匕見。
另外,這個雲秀是呂后身邊那名擅使飛錐的黃門令雲海的師兄,就為人處事來說,比雲海心正,沉穩得多。因而,深得劉邦信任,並長期讓其追隨左右,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哼!”盧生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作為荊軻刺秦的親歷者,他當然很清楚自己在皇帝面前做小動作意味著什麼。
“停手,再有任何動作,我便要對你不客氣了!”看到盧生得到自己警告還不收斂,雲秀向前跨出半步,攥緊了手裡的拂塵。
雲秀未入宮之前,擅使劍,是荊湘一帶出了名的劍客。入了宮,因攜劍不方便,便改用拂塵,把精湛劍術完全融入拂塵之中。據說雲秀手中的拂塵一旦甩出,片刻間就能摘了人的腦袋。
“先生,您究竟要做什麼?”
眼見雲秀要動手,盧棄為盧生擔心起來。
“徒兒莫驚,為師只不過是想取出《神龍輿圖》給陛下看看。”說著話,盧生稍稍用了些力氣,把綾羅圖紙掏了出來。
“雲秀,退下吧,先生乃燕王舉薦,朕信得過燕王父子,更相信先生不會逞宵小之勇。”劉邦擺了擺手,雲秀很快退到了一旁。
“多謝陛下信任,臣銘記於心。”盧綰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說。劉邦剛才那兩句話根本就不是給雲秀說的,而是在告訴盧綰,盧生若是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他會拿盧綰父子是問。
“先生詳細說說吧,此圖有何妙用。”
劉邦衝著盧生揚了揚下巴,再次恢復了好奇的神情。
盧生點點頭,在劉邦眼前展開《神龍輿圖》,把全天下有可能尋到真龍的地方,一一講給劉邦聽。
“盧生早已垂垂老矣,平生唯一的志向便是尋到神龍,陛下若是想效法黃帝舊事,不知可否為老朽提供支援?”
到最後,盧生水到渠成地把盧棄教他的話說了出來:“以老朽老邁的年紀,百姓的身份,想在天下尋龍根本就不可能,只有陛下,執掌天下權柄的真龍天子肯幫我,老朽的心願才有望實現。”
“說來說去,先生原來是想讓朕幫你尋龍啊,哈哈。”
劉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望著盧生說:“可是神龍之說異常縹緲,朕即使肯舉全國之力支援,你就真能尋到龍嗎?”
“老朽不敢保證。”盧生如此說,眼神黯淡了下來。
“先生也別如此喪氣,朕再考慮考慮,會給你答覆的。”
劉邦又笑了笑,結束了今天的論道。
椒房殿。
呂雉端坐長案後,內侍蘇恆急匆匆跑了回來。
“陛下真在石渠閣與始皇舊臣談虛論道了?”
不等蘇恆開口,呂雉急迫地問了一句。
“啟稟娘娘,的確如此。”
蘇恆點點頭,神秘兮兮地說:“小人還打聽到,那個奉旨覲見的術士給陛下講了黃帝乘龍的事情,還慫恿陛下幫他尋龍呢。”
“尋龍……這天下真就有龍嗎?”呂雉的眼睛眯了眯,幽幽地說:“本宮擔心這尋龍是假,中間恐怕有什麼陰謀吧。”
“娘娘擔心的是,陛下興許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有所心動,卻並沒有當場答應他。”蘇恆拱拱手,彙報說。
“不過,這尋龍之事,倒是可以為我所用。”呂雉思索了片刻,忽然改變了主意:“這兩日,天下的異姓王已經開始向陛下辭行了,他們回到封國後,會做些什麼,誰也預料不到,莫不如藉著尋龍之事,暗中打探一番,也好及時掌握各異姓王的動向,遇到那些暗中密謀的,完全可以給他們來個先發制人。”
這是呂雉能說出口的好處。
關於在全天下尋龍,她還有個無法說出口的目的,那就是藉著尋龍,搶在盧綰前面,暗中找回自己流落民間的兒子。
只是她對蘇恆的信任還不夠,不能將這個目的說出來。
洨侯府。
呂產正在大廳裡喝著酒,讓家裡的歌姬跳著豔舞,他的二姑母呂嬃突然闖了進來。
“哎吆!”
猛然間看到身體半裸的歌姬,呂嬃立刻捂著臉退了出去。
“老二,你這是幹啥呢?羞不羞啊!”
呂嬃用衣袖擋著臉,跺著腳,在院子裡說。
“您也是過來人了,有什麼好害羞的。”呂產打趣了一句,這才衝著歌姬們揮了揮手:“都下去吧,別讓我二姑母太難堪了。”
“我說你呀,就不能做個好人啊!你看看你大哥,多發奮啊,不是在天下游學,就是找人切磋武藝,再看看你,簡直就是爛泥一團,標準的紈絝子弟……”
呂嬃重新走進大廳,戳著呂產的額頭,又是一陣數落。作為二姑母,她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兒也是操碎了心。
“說吧,你請我來,究竟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數落結束後,呂嬃端起水杯灌下一大口,終於消停了下來。
“侄兒,侄兒想讓姑母幫忙提親。”
呂產眼珠子轉了轉,竟然少有的臉紅了。
“提親?你沒搞錯吧!快說,你這回又想禍害誰家的姑娘?”
呂嬃將信將疑,好奇地問。
“是蕭丞相家的大小姐,蕭棠兒。”
呂產的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