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盧綰的眼睛眯了眯,冷笑著說:“如此來看,當年白登之圍解除後,韓王信果然是投靠匈奴了,有人還說他獻出韓國國都馬邑後,在胡漢之間劫掠為生,仍有歸漢的打算,哼,真是一廂情願,這天底下潑出去的水,哪有能收回來的!”

“大王所料不假,臣下聽韓王信的兒子說,匈奴王仍舊尊他老子為韓王,還將他自己封為了王太子,擺明了告訴世人,他家的王位是可以繼承的。”張勝意味深長地說,特意在盧棄臉上瞟了瞟:“其實,當年那些事折騰下來,韓王信父子並不虧。”

“是啊,反觀我大漢的異姓王能做幾天呢,屁大點錯事,就成別人的了,更別說世襲了。”盧綰神情沮喪,欲言又止,最後嘆息著說:“當年之所以鬧出白登之圍,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陛下剛愎自用,對人家韓王信信任不足,哎……”

“世子知道燕王為何唉聲嘆氣嗎?”張勝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盧棄臉上。盧棄正在琢磨他們兩人究竟想說什麼,思緒被打斷了。

“父王的心思我明白,可我們畢竟是漢人。”盧棄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看了看盧綰說:“我雖然沒見到韓王信的兒子,料想他和自己的父親流落草原、大漠,即使再風光,也索然無味。”

“就是啊,哈哈,天天吃羊肉,喝馬奶,他韓王信一個潁川人能習慣?!”盧綰和張勝交換了一下眼神,大笑了起來。

等到笑聲落盡,盧綰立刻板著臉說:“世子說的沒錯,咱們不管他匈奴王有沒有盯著代地,咱先把陳豨派來的人穩住,如此一來,咱們便可進可退,遊刃有餘,怎麼打算也不會吃虧的。”

“臣下明白,臣下回到燕地後儘量和代地來使周旋。”

張勝也是個聰明人,看到盧綰不願意對盧棄繼續試探、利誘,便跟著轉變了態度:“臣下之所以提到韓王信的兒子,是想向燕王和世子彙報,他送了咱們些金銀珠寶,還有優良馬匹,這些東西,現在想來,多少有些燙手,莫不如儘快還給他們吧?”

“還什麼還!”盧綰立刻瞪圓了眼睛,激動地說:“哪有到嘴的肉往外吐的,他韓王信父子願意孝敬咱,那是他們懂事兒,咱們當老子的,拿點孝敬,有什麼好燙手的?!”

“爹,這東西……”

盧棄見盧綰連叛漢之人的東西都敢收,很想勸他兩句。

“你先聽爹說!”盧綰擺了擺手,義正辭嚴地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只要守住底線,收點東西,屁事也沒有!”

聽到這句,盧棄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事實上,他很清楚盧綰生性貪婪,真像盧綰自己說的那樣,到嘴的肉從來就沒有吐出來的時候。盧棄再勸也沒用的。

聊完密事,盧綰命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他們父子兩人與張勝久別重逢,一直喝到了日暮時分。

隨後,張勝在一處廂房,躺了一個時辰,稍稍醒酒後,便在城門關閉前,喬裝成一名商人,帶著隨從,出了長安城。

事後盧棄仔細回想了一下,若不是盧綰有意讓他知曉,興許張勝此次長安之行,他壓根就不可能知道。

蕭相國府。

一想到父親蕭何像變了個人似的,鐵了心要把自己嫁給惡少呂產,蕭棠兒連晚飯都沒吃,又坐在床邊發起了呆。

“嘭嘭!”

萬籟俱寂中忽然傳來了敲窗聲。

聽到敲窗聲,蕭棠兒明顯身子一震。

上午魯元公主離開的時候,一再說要幫蕭棠兒逃婚。

蕭棠兒自然清楚逃婚也許是她擺脫眼前這厄運的唯一辦法,可是,真的要讓她面對逃婚時,她卻發現自己並未做好心理準備。她畢竟一直生活在長安,離開這座城,她既不知道要去哪裡,更沒想過今後將要過怎麼樣的生活?

因此,猛然間聽到預示著自己即將走上逃婚之路的敲窗聲,蕭棠兒打從心底其實是有些懼怕的。

“棠兒,是我,你在嗎?快開窗,我在窗外!”

窗外果然是魯元公主。她敲完窗,等了又等,始終不見蕭棠兒有反應,立刻著急地催促起來。

“我在呢,你還真來了。”聽到魯元公主的催促聲,蕭棠兒整理了一下思緒,走到後窗邊,開啟了窗扇。

“我魯元,堂堂大漢公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魯元公主學著父親劉邦的口吻說,特意挺了挺自己穿著夜行衣的高挑身子:“喂,你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我的人已經在你家後院外等著了。”

“真的要逃婚嗎?”

蕭棠兒回頭望了望自己舒適的閨房,非常不捨得。

“不逃婚,你就要嫁給我那個不成器的表哥了!我的好姐妹,你好好想想,他是個什麼人,婚後你會過上多麼悽慘的生活……所以,還是逃婚吧,離開長安,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魯元公主繼續慫恿。事實上,真正想要逃離長安這座巨大牢籠的人是她,只是她並沒有覺察到而已。

“那好吧,等我給我爹留一封信,就跟你走。”

蕭棠兒蹙著眉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隨後,她便取出紙筆,就著床邊的燭火,給蕭何寫了封信。

“可以走了嗎,天要亮了。”看到蕭棠兒寫完信,卻坐在床邊發起了呆,魯元公主又催促了起來。

“可以了,咱們走吧。”

蕭棠兒點點頭,淚水無法抑制地打在了信箋上。

“阿嚏,沒想到後半夜這寒氣還真重!”魯元公主在窗外站了好長時間,實在經受不住深秋的寒意,打起了噴嚏。蕭棠兒聽得真真切切,不免心生愧疚,便匆匆擦了擦眼淚,把收拾好的包袱往肩頭一背,在魯元幫助下翻過窗臺,離開了閨房。

同一時間,閨房外,蕭家漆黑的院子裡。

丫鬟聽到蕭棠兒豎著耳朵聽了又聽,確定閨房裡再無動靜,忍不住輕聲說:“老爺,小姐她真的走了。”

丫鬟斜對面,蕭何和老奴也站在院子裡。

聽到丫鬟的話,蕭何心中不由得一酸,不過,他還是強行壓住了洶湧而來的悲痛。

“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蕭何側了側臉,問老奴。

老奴趕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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